柏木長青,願守家繁族茂。
他會甘之如饴地隅于家族、親友帶給他的牽絆和溫暖中,并将之作為錨點,存放自己不羁的心。難得任性,做出的也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神裡绫人說不準哪一種是更為優越的人生。
惋惜?敬意?
或許那個人并不需要。
那——不妨讓他在離開前順手幫召喚者清掃一些垃圾吧。
反正他不過是好心想為貴族們分析利害,辨識立場。本來一件事務牽扯的團體越多,就越難辦成,更何況瀞靈廷宗族關系錯綜複雜,利益驅使下,誰做出怎樣的舉動都不足為奇,不是麼?
——若是事後詢問,神裡家主大概會笑眯眯地如此解答。
回到神裡屋敷時正逢晌午,天光高遙,影迹分明。妹妹绫華知道他近來在外出差,見他進門,很是自然地笑着招呼家仆洗塵送茶,“兄長大人,你回來了,此次出行可有收獲?”
收獲……自然是有的。
前不久稻妻多處出現大小不一的深淵裂痕,神裡绫人本是為了探查其中的原委才輾轉于稻妻各島。盡管收到召喚去異界走了一遭,卻歪打正着啟發了他。
“我已經有頭緒了,呵呵……說不準不久後便有舊友登門,機會千載難逢呢。”
【艾爾海森】
一開始,艾爾海森接受召喚的理由很簡單,脫離深淵裂痕;需要他做的也很簡單,配合扮演好“藍染惣右介”的被召喚者。
時間、地點、環境的變化并不會成為艾爾海森平靜生活的妨礙,這一點到了全然不同的異世界也沒有任何改變。
平心而論,藍染惣右介是個開明的上司。除了直接任命他為第五十刃拉了波仇恨,從不制止任何破面間的挑釁互鬥外,會允許他輯錄虛圈、屍魂界、現世的各種知識,閑暇時——當然,對他大多數時間都很閑這點艾爾海森頗有微詞——樂意和他探讨一些問題,博學好問,雙商在線,制定的虛夜宮管理規章精簡、通勤時間靈活,還不怎麼在乎部下的工作完成狀況。
簡直是理想職場模版。
然而艾爾海森很清楚,類似這樣引而不發的狀态脆弱無比,隻需一個小小的契機,平衡就會被輕易打破。
過了不久,艾爾海森和烏魯奇奧拉聽從藍染的命令來到現世測探黑崎一護的實力。
他正式與他的召喚者見上面。同樣以智策見長的兩人僅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不動聲色地略過對方。
希望那位浦原可以找到裹着草元素力、落在黑腔中的虛空終端,他淡淡地想。
比起這些,少女樣貌的【深淵】反倒更令艾爾海森感到訝異。她給人的印象與深淵教團、獸境之狼、或者厄裡那斯完全不同,在藍染的攻勢下表現得甚至可以說弱勢。
直到她通過虛空終端再次聯系上艾爾海森,希望得到他的助力。少女極為娴熟地操控各類知識,搭建這個世界的【虛空系統】,也搭建原屬于草神納西妲權限的【夢境】。
他突然想起藍染說過的一句話,“規則是為了那些不遵守規則就無法生存的人而準備的。”
不,【遵守規則】意味着堅持自身所決定的法矩,遵循自身的意志行動。唯有【我】能為我定立規則。
艾爾海森更加認可華月的規則,所以他願意幫她處理掉某些有害的事物。
對落入藍染之手的耳飾表現出隐秘的緊張關心;借奪取崩玉的名義把他随身攜帶的【虛數崩玉】融入真崩玉中——他确實看過鏡花水月的始解,可【虛空系統】是機械,并不會受到幻覺的影響,崩玉的真實位置在虛空的掃描下無所遁形,隻要利用裁葉萃光将【虛數崩玉】擲入崩玉内,再假裝歸刃失敗變回本貌,大多數破面沒有分析事件真僞的智力。
……雖然他對華月和浦原一直想看他演戲這點尤其不解,其實他的演技真的很糟。
演完戲後烏魯奇奧拉把他運出了虛夜宮中心——請允許他多嘴表揚一句,這一舉動簡直是虛圈好同事。于是他用葛力姆喬的【反膜之匪】把烏魯奇奧拉關入其中。
之後按部就班進行的計劃不用他多操心,給屍魂界的隊長們開傳送門、提點一句黑崎一護算是他的售後服務。
經曆過拯救小吉祥草王的艾爾海森表示,隻是重來一遍罷了,沒什麼新意。
艾爾海森一路自沙漠跋涉到家,才剛進屋,一星期沒見他的室友卡維懷着幸災樂禍的心情蹦到他眼前:“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不會在沙漠裡考古被埋了吧?”
艾爾海森的回複是沉默着剮他一眼,把挂在肩膀上熱得團起翅膀的東西抓下來扔到卡維面前:“伴手禮。”
手速快過腦速的卡維擡手接了下來,定睛一看,不由怪叫:“什麼?蝙蝠?你自己的寵物不要丢給我啊!我不會管的!”
衆所周知,蝙蝠是一種聽力極其敏感的生物。掌心的蝙蝠抖動一下,掀開了翅膀,顫顫巍巍站起來,蒼翠的碧色瞳孔對上卡維的赤瞳。
和蝙蝠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卡維朝走進廚房的艾爾海森喊:“事先申明我不是想管它,這家夥吃什麼啊?需要搭一個窩嗎?艾爾海森?”
“哦你會變成人?……嗯嗯,我了解了……不對啊艾爾海森你哪兒拐來的人啊我要通知風紀官了!”後半段的音量呈現一個減輕又高昂的過程。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那我就放心了。”
簡單喝了杯水補充缺失的水分,艾爾海森轉出廚房,“我要去一趟淨善宮,有些事需要向小吉祥草王彙報。在那之前,烏魯奇奧拉先呆在這裡,有什麼事可以問現在捧着你的這個人,他叫卡維,姑且符合你對‘心’的遐想。”
向他們微一颔首,艾爾海森又快步走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