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神之眼……”召喚到了迪希雅……
扭捏不安的辯解說到一半,被黑崎一護猝不及防打斷,“我早就想問了,華月她什麼時候,又給了你們神之眼?”
縱然長着一副不良少年的兇惡臉,黑崎一護本人卻禮貌地略顯古闆,很少見失禮舉動,更不用說在他人說話的時候貿然插嘴。
井上織姬不作聲,朝前方的橘發少年望去。
他奔跑在幾人的最前方,背影與平日一般無二,可是通訊中的氣氛卻依稀是火山噴發前夕的甯靜。
石田雨龍試圖加入群聊,“黑崎,你不用那麼緊張……”
“一護,華月是女孩子,”露琪亞接過話頭,“有些不能和你聊的事非常正常,我也有很多事沒法告訴大哥。既然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華月為我和井上打造了一個夢境,【魔女茶會】,對,就是那個我們已經進不去的夢境空間。神之眼是她為了保護我們而制作的。”
“……我并不是對她把神之眼送給好朋友有意見,而是,”黑崎一護長長歎氣,“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盡管被妹妹戲稱為間歇性耳聾,可黑崎一護其實比任何人都考慮得深遠細膩,尤其事關家人和同伴。
他能猜到妹妹有瞞着他的事。“召喚”、“虛空系統”、“神之眼”,乃至“提瓦特大陸”,它們隐隐綽綽地将諸多碎片連成一線,導向某個預設的結局。
這些引人觊觎的力量沒得到他的半個眼神,黑崎一護唯一想要得到的,隻是一個答案。
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商量呢?他們不是最親近的兄妹嗎?
是因為現在的他太過弱小,不值得信賴嗎?
妮露探出腦袋:“星星信賴着一護哦,她經常和妮露說起笨蛋一護的事。”
“哎?妮露?為什麼你……等下什麼叫‘笨蛋一護’?!”
“因為一護和華月都是笨蛋!”露女王在通訊那頭聽不下去了,一錘定音,“茶渡的靈壓似乎穩定下來了。那麼我先過來和井上彙合,一起驗證神之眼的運用,你們給我等着!”
全員噤聲,乖乖聽從露女王的安排。
虛圈,與“甯靜”、“祥和”無緣,跟“厮殺”、“獵食”同調。一望無際的不僅是灰敗的沙礫,也是經年累月沉澱的靈魂殘渣。
這樣寂寥的世界裡,破面擋住了黑崎一護的前路。
“葛力姆喬,”黑崎一護肅着臉,手探向身後的斬魄刀,“你來幹什麼?”
看出他臉上的失望,十刃第六不屑冷哼,“怎麼,不是烏魯奇奧拉而是老子,不滿意?”
“讓開!我來到虛圈是為了救妹妹,沒時間和你糾纏。”
“救人?”藍發的破面擡手撓撓下巴,轉着眼睛像在思索,“哦……我想起來了。”
他盯住黑崎一護,徐徐拉大嘴角,扯動齒狀的骨面跟着一齊敞開猛獸捕獵時的亢奮表情,“我說為什麼那個黑頭發的小鬼聽到‘黑崎一護’的名字就找我麻煩……哈!果然和你很像!”
“華月她還好嗎?”黑崎一護不由自主踏前一步,“你對她做了什麼?!”
“看來你對自己的妹妹不夠了解,不是‘我對她做了什麼”,而是‘她對我做了什麼’。”
“那個小鬼可是一見面……”伏低身軀,蓄力沖刺,目标是代理死神。
刀鋒與黑崎一護相交,葛力姆喬張狂地大笑着,甩出掌心的紅色虛閃,“……就給了我一記虛彈呢!你既然是她哥哥,就更應該全力和我打一場!”
迅即閃過破面的襲擊,黑崎一護回頭。迪希雅剛好把井上織姬和妮露拎到了遠離攻擊的角落,掄起大劍折返,準備加入戰局。
“迪希雅,麻煩你保護井上和妮露!”
傭兵不解。看人類少年和破面你來我往地相互試探着,她換了個拿劍姿勢,朗聲追問:“小子你确定?”
“當然!”又一次打偏葛力姆喬的虛閃,黑崎一護抽空給出答複,“我一定會赢。”
幹練通達的傭兵搖搖頭,無所謂地晃回女孩們身邊,“切,男孩子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兩人在高空激烈交鋒。
地面上,迪希雅偶爾出手劈開一發不知是不是故意打向這個方向的虛閃,百無聊賴的視線縱覽四周,好一會兒又轉回臨時雇主身上:“織姬很緊張這個橘子頭小子?”
“啊不!……這個……那個……我……”冷不丁被戳到少女心事,井上織姬漲紅了臉,雙手不聽使喚地搓着衣服下擺。
這份不經世事的爛漫模樣落入迪希雅眼底,讓她冰藍的眸色沁出暖意來。
她拍拍少女的肩,俨然一副過來人的做派,“不用解釋,我懂。”
熾鬃獅子透過眼前相似的飛沙焦土,仿佛注視着遠在另一個世界的故鄉,将目光放得很遠,也将訴說放得很緩,“織姬,聽我說,做一個純真赤忱的女孩子,愛美,想戀愛,對世界充滿天真的幻想,這些都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兒。不如說我做傭兵,就是想讓沙漠裡的孩子們自此告别風沙,成為擁有你這樣心靈的好孩子,無憂無慮,充滿無限希望……哈哈,隻有了解大漠的人才能明白我的這些胡言亂語吧。”
“因此,織姬,善良無疑是一種好品質,别把你的溫柔丢掉——當然,”她眨眼間露出個狹促的笑,順手豎起大劍,分秒不差地掀飛戰場中央射偏來的翠綠豹鈎,暗器轟入一旁的巨型圓柱,炸開大片土石,“對付人渣除外。”
“……好、好的!”
獲贈自華月同學的“神之眼”,自己召喚了迪希雅,朽木小姐卻憑自身的願望真正點亮了它。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朽木小姐先邁出了向前的那一步。
說不羨慕是假的。說沒有在心底默默比較,是假的。
夢境中的蘭那羅曾用“太陽”來比喻我。
我真的配得上這個贊譽嗎?
懦弱、無用的我……沒有什麼必須要完成的使命、僅是跟随着一護同學的腳步踏入這個世界的……平凡的我,真的能幫到他們嗎?
井上織姬無法從迪希雅平和到柔情的叙述裡想象沙漠的惡劣。
她隻是在自我厭棄到達頂點的這刹那,吉光片羽地,窺見某些呵護着“善良”與“溫柔”,并為此全力以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