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阻止了我的魂吸,還會鬼道,就說明具有魂魄的力量,”牙密裂開嘴,原本暢快的笑容被扭曲成放大的蔑視,“陪我玩玩吧,現世的小鬼!”
他的腳步沿着鬼道發出的軌迹逼近,以一步一頓的節奏戲耍着藏在暗處的人類。一步、兩步……三步。
破面狂笑:“抓住你了!”
——抓住你了。
話語落下的同時,清脆的響指聲裡,透明空間切出的“面”自東西南北驟然向高大的虛翻卷而上——原本自信滿滿邁出的第三步,恰如自動踩着誘餌踏入捕獸籠。
不知何處傳來冷哼。
“都告訴你對身體沒好處了。”
旋轉的刀刃卡着最後的時限插入面與面相連的某個節點,本該嚴絲合縫的箱體暴露出間隙,也給了牙密敲碎空間逃出來的時機。
阿格拉垂下抛出武器的手,涼涼地感歎,“要是沒有你,我們的任務或許能完成地更快一些。”
“……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困住我!”幾拳把未能徹底閉合的平面砸碎,牙密的仇恨牢牢釘在空間破裂後顯出身形的人類身上。
那是一名黑發黑瞳,拄着太刀單膝跪地的少女。
看到似曾相識的容貌,烏魯奇奧拉突兀開口,“……是你。”
牙密嚷嚷:“怎麼回事,這小鬼你見過?”
“打敗諾伊特拉,破壞虛夜宮的就是她。”碧綠無神的眼睛目視着人類少女。
黑崎華月僵直着身體,無言地忍耐烏魯奇奧拉投注到她身上更謹慎的審視。她怕自己一旦有所動作,血氣會忍不住翻湧出喉嚨。
“剛剛沒發現,是因為現在的她遠比在虛圈時要虛弱得多。”
牙密轉動使用次數不多的大腦,觀察了下似乎已如強弩之末的少女,表情又蠻橫起來,“那不是正好,宰了這個小鬼的話,說不定能看到諾伊特拉對我下跪呢!”
他可不像烏魯奇奧拉還有什麼弱者不值得動手的原則,在敵人還弱小的時候斬草除根更合他的口味。這小鬼雖說沒能傷到他,卻也給了他好大一個難堪,怎麼想都必須讓她付出代價。
牙密拔腿,像是已經能看見面前的人類身首分離的景色,狠狠踢去。
黑崎華月覺得,葫蘆娃救爺爺這個比喻可以很形象地描述他們現在的情況。
将時間回溯到與一護聊天前、挽回空座町東部數萬人的靈魂,提前來到破面會出現的地點勸離附近的人群、制止魂吸,一系列行動完全耗空了黑崎華月所有的力量。
起先是茶渡及時擋下了破面踢向她的那一腳。
在她的提醒下,織姬又用三天結盾招架住了破面對茶渡的攻擊。
孤天斬盾和她勉強激發的碎鏡合力劃破破面的鋼皮後,黑崎一護終于出現抵住了破面氣急敗壞下襲來的手掌。
随後,黑崎一護剛砍掉破面的一隻胳膊,就因懼怕虛化,無法控制卐解而落于下風。
簡而言之,雖然沒受什麼重傷,但一個接一個,全程打不過。
如果這是一本漫畫,黑崎華月一定要為戰力的懸殊打個差評。
哪有主角團隻靠主角一個人打,關鍵時刻被心魔搞下線,旁邊還杵着兩個敵人圍觀的?這已經不是主角模版,而是一級小号單挑深淵十二層了吧?!
“呵呵,我猜以華月的手法,一血通關應該也不難?”
缱绻溫柔的嗓音如新雨飄落耳畔,青年從後方越過黑崎華月,橫起手臂攔下了不顧自身安危欲上前幫助黑崎一護的井上織姬和茶渡泰虎。分明是斯文蘊藉的态度,卻自有一種讓人不敢違逆的的氣派:“是井上小姐和茶渡先生吧?請稍安勿躁。”
“華月也是,不要硬撐。”身側無息地落下飒爽矯健的人形,扶住了外表看不出來,實則搖搖欲墜的墨發少女。
“夜一姐!绫人!”黑崎華月的眼中亮起驚喜的光,“你們在的話就說明……”
紅色的靈子盾牌替黑崎一護承受了破面牙密的一拳後消散,浦原喜助吊兒郎當的臉在當下格外令人安心,“真不好意思,绫人兄想買杯奶茶,所以遲到了一點,抱歉啦~”
眼見危機解除,神裡绫人對井上織姬和茶渡泰虎莞爾一笑,讓開了道路。
井上織姬會意,立即飛奔到黑崎一護身邊為他治療。
他自己則慢悠悠踱向浦原喜助,“平常此類雜務都有家臣代勞,突然要親自動手,免不了生疏,叫浦原兄見笑了。”
“怎麼回事?”
變故接二連三,神裡绫人說的話更是讓牙密有種被小瞧的微妙不爽感,“煩人的家夥一個接一個跑出來,既然你們要插隊,那就先從那個藍頭發的小子開始下手!”
“呵~”
人類的笑通常代表着某種情緒,比如喜悅,比如生氣,比如悲哀,可這個連垂着的眼角都暈染上三分柔情的青年,牙密卻沒在他的揮刀中感受到任何情緒。
拳頭以碾壓的力度砸向前方施展居合的青年。
接觸到的一霎,牙密就意識到那并不是刀鋒,而是随處可見、潺湲潆洄的水流,即使速度很快,也沒有什麼殺傷力。
是假的嗎,那真的應該在……背後?
牙密的手順着靈壓猛然向後方橫掃。
“呵。”
什麼也沒有發生,反而是前方的人影褪去顔色,化作水光潋滟。本身毫無殺傷力的水流凝成刀劍,恰如其名“瞬水劍”,悄然切割進牙密的身體。
牙密甚至沒能在皮膚上細細密密的傷口噴濺出血液之前感覺到疼痛。
“——啊啊……怎麼——回……”
牙密頹敗倒地,可神裡绫人了結他的一刀終究沒能砍下。
響轉移動到神裡绫人前方的烏魯奇奧拉單手握住了刀尖。
“呵……”
極輕極短的音節裡,“笑”所代表的動作撕開僞裝成情緒的表象,洩露出一絲在平波無風的水面下奔湧伏流的殺意。
“你什麼時候産生了自己得手的錯覺?*”
人像和武器的殘影同時破碎,瞬息之間,利刃直刺破面的眼睛。
烏魯奇奧拉隻在另一個人——虛圈之王藍染惣右介——身上感受到過相似的壓迫力。
幸運的是,他想,藍染大人早已料到此種狀況的發生。
“阿格拉,該你上了。”
“啧,麻煩。”
自半空中劈下的兵器循着水霧的流向,精确無誤地打斷了波亂月白經津的突刺。
旋身以一記幹脆利落的踢刀逼退神裡绫人,阿格拉回視烏魯奇奧拉,目光裡一片淡漠,“我不記得工作事項包含這一部分。”
“試探死神黑崎一護的實力是我們的任務,你要違抗藍染大人的命令嗎?”
“别拿藍染壓我,那是你的任務,我負責的部分隻有記錄和分析。”
“順便,”阿格拉攤手,“我奉行不加班主義。”
無論是黑發的少女、戴帽子的男人或者笑眯眯的男人,都屬于“加班”的範疇。
少了牙密的莽撞調節氛圍,兩名同樣氣質冷淡的破面對視半晌。
宛如看戲一樣旁觀了好一會兒,造成“加班”的罪魁禍首從寬大的制服衣袖裡掏出奶茶吸一口,才施施然出聲,“二位的上司聽上去不太好相處的樣子,識人、善任,哪一項都缺了半分。”
神裡绫人意有所指地瞟了瞟牙密,“亦或是……他并不在意道具的損耗。”
瞳色碧青的破面直直盯過來。
對烏魯奇奧拉的威吓無動于衷,沉浸政局多年的神裡家家主回以滴水不漏的淺笑。
還是烏魯奇奧拉率先從這場口舌之争裡敗下陣來。
不再理會神裡绫人,烏魯奇奧拉拖起昏迷的牙密,打開聯通虛圈的黑腔,最後向低着頭的黑崎一護投去俾倪的一瞥,“現階段的任務已經完成,我會向藍染大人報告。”
“他盯上的死神隻是一個根本沒必要殺死的……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