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風度地等待三人叙完舊、思考對策、分配戰力、站在他的對立面。可能對藍染惣右介來說，漫長百年的謀劃已至尾聲，也不在乎用閑暇時間逗逗小孩。

狒牙絕咬撲向藍染惣右介，掀起的光芒和塵土遮蔽了雙方的視線。黑崎一護借着這一空隙，高速沖到藍染惣右介身前，斬月猛地劈下——

食指舉重若輕地抵住了鋒利的刀具。

驚詫還未攀上旅禍少年的臉，衣袖間有光一閃而過，小巧的方形盒子如同原本就存在于二人中間，驟然展開，釋放出縮水之後還有一人高的金紅色大鳥。沒能完成處刑的惱火和被吞噬靈子的憤恨疊加，重獲自由的雙殛之矛以百折不回的氣勢猛烈前沖。

當痛感繞過黑崎一護的大腦，從腰腹處傳來，他已經被毀鷇王向後掀飛。

将瞬步運用到極緻才堪堪趕上交鋒的末尾，黑崎華月躍起接住腰部幾乎斷了一半的兄長，把他遮在身後，平複雜亂無序的心跳。

前方，雙殛之矛被利落地一刀砍斷，徹底泯滅。

“在他身上提前放置了斬魄刀的碎片，通過斬魄刀的内部空間及時放出雙殛來阻止我，你真的成長了很多，華月。”

這個聲音和語氣……？黑崎華月愣了愣，眼底浮起些許迷茫。

還未看清的人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閃開，阿散井！”

少女厲喝出聲，然而到底遲了一步。

又是漫不經心的一刀，阿散井戀次無聲倒下。

最先捕捉到的是清脆的納刀聲，随後人影轉身面對她，視線沿着握刀的手臂上移，延伸到褐發棕眼的全貌。

少女的瞳孔在完全看清的那一刹收縮到了極限。

發音相同的姓氏、被浮竹隊長評價為肖似真央學院教授的斬術、獲贈的淺打、若有似無的試探。真相撥開了雲纏霧繞，主動袒露在她面前。

她緊繃了神經，氣息有一瞬的不穩，“愛染（Aizen）……老師。”

“看來你打開了‘盒蓋’，”隔着鏡片的喜悅目光不似作假，卻更像是目睹了小動物炸毛後惡質的嘲笑，“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

“……華月，這是什麼意思？”黑崎一護強撐着斬魄刀單膝跪地。

露琪亞還沒有脫險，妹妹的行為也異于常日，他必須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黑崎華月背對着他，無視了這個問題。

開口作答的仍是樂于替人解惑的藍染惣右介：“華月沒有提起過我的名字嗎？稍稍有些失望呢，我自認為華月應該挺喜歡‘愛染誠’，不然也不會舍身相救，不是嗎？”

區區幾句話，就把事情在“真實”的基礎上歪曲成為另一個意思。

“你是一年前……”

“——和對象無關，隻要是生者，我都會去保護，這一點請不要弄錯了。”黑崎華月打斷了青年用心險惡的暗示。

也等于承認了一年前的劍道老師就是藍染惣右介。

“是麼，對我來說，能再見到華月真的很開心。”

無論是這個孩子持有的力量，還是本身的行動，都在他的計劃外，嗯，稍微增添了一些趣味。

對少女的抗拒态度不置可否，但藍染惣右介沒有在這個話題糾纏的意思。

泰然自若地走向受制于他的靈壓而全身無力的露琪亞，扯起她的脖子，“不過，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好為人師大概是每個BOSS的通病。勝券在握之際詳細向對手解說過往的謀劃，除開對實力的絕對自信，又或許滿足了他捅人一刀後還要在傷口上撒鹽的惡劣趣味。順便再給浦原喜助上個眼藥。

不可否認，語言确實擁有兵不血刃的能力，尤其對象是黑崎一護那樣真誠且執着的少年，信任的崩塌遠比肉眼所見的背叛更可怕。

“真是令人驚訝，【崩玉】……原來隻是個這麼小的東西。”利用浦原喜助發明的魂魄異物提取介質取出藏在露琪亞魂魄中的崩玉，藍染惣右介随口發出感歎，不緊不慢地把崩玉納入懷中。

想要的東西到手，剩下的隻是處理殘留物的餘興時間。

眼角瞥過唯一還有行動能力，卻從剛才開始冷着臉一言不發的旅禍少女，藍染惣右介單手提起露琪亞，語氣泛泛，“殺了她，銀。”

“沒辦法了。”一直摸魚圍觀上司戲弄小朋友的原三番隊隊長市丸銀無意義地感慨一句，上前準備幹活。

“射殺他，神槍。”

這邊市丸銀的斬魄刀被影子裡浮現的花天狂骨擊偏，那頭碎鏡快得迸發出尖嘯，飛射向藍染惣右介。

偏頭被碎鏡打飛眼鏡的同時，朽木白哉已經從他手中救下露琪亞，幾步撤遠。

短短瞬息，護廷十三番隊還能行動的戰力悉數到場，包圍了反叛的三名前隊長。

“……事實擺在眼前，那名叫‘楓原萬葉’的少年和旅禍們調查到的情況屬實，山爺你現在總該相信了吧。”

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昔日熟識的同僚，即便早就知道真相，浮竹十四郎還是無法形容自己心情的複雜。

“哼。”山本總隊長擡了下眼，從鼻腔中噴出氣音。

前有白打女王夜一和二番隊隊長碎蜂鉗制，後是用鏡花水月催眠的瀞靈廷門衛被悉數擊敗，看似絕境的場合仍能若無其事地笑出聲，不是放棄了希望，就是有所倚仗。藍染惣右介明顯是後者。

“時間到了。”

三道光柱從天而降，大虛們撕裂天空，像在一同嗤笑屍魂界的不堪一擊。

見射場鐵左衛門還想攻擊，山本總隊長制止了他，“那道光名為【反膜】，是大虛們營救同胞時所用。隻要被那道光包裹，光内和光外就會形成兩個完全隔絕的世界。從那道光出現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人能碰藍染一根寒毛了。”

——從光出現的那一刻起。

黑崎華月偏頭看去，露琪亞體内的異物取出，她已經沒有了顧慮，如果能回溯時間……

“華月，我勸你最好不要動，浮竹和京樂應該教過你，死神的戰鬥就是靈壓的戰鬥，”反膜籠罩的地面緩緩上升，俯視的視角下，藍染惣右介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你和我的靈壓差距，可不是你和普通虛的差别——不想死的話，就住手。”

誤以為少女隻是因為黑崎一護過重的傷勢忍不住想要動手，浮竹十四郎連忙擋在她的面前，轉移了話題：“竟然和大虛聯手，這是為了什麼？”

“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

“你已經堕落了嗎，藍染！”

“你太過傲慢了，浮竹。”從清淨塔居林就保持至今的笑容終于從藍染惣右介的臉上消失。

他垂着眼，失去了眼鏡的遮擋，目光裡的冷漠與譏诮一覽無餘，“從一開始，天上就沒有任何人。不管是你，還是我，甚至連神也是。”

“但這天之王座令人難以忍耐的空窗期也将要結束了。”

“從今以後，”随手将頭發抓握到腦後，不再掩飾自己的本貌，也不再掩飾自己的野心。

“由我立于天頂之上。”

步入黑腔之前，褐發的男人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側過的臉上噙着玩味的笑，“對了，我期待你來到我身邊的那一刻，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