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朗的青年回過頭，琥珀色的虹膜上還殘留着魔法的餘晖，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我也是搜索隊的一員啊，你們出門執行任務的時候怎麼不通知我一聲？”他笑着說道。

烏鴉回想起這家夥确實申請加入尋找煉獄獸的隊伍，而且妮娜已經同意了，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有些力竭地垂下肩膀：“你那樣的身體狀況……我還以為你隻是來挂個名的呢。話說回來，夜騎的魔法能力真的有那麼強嗎？似乎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你想象中是怎樣的？”阿加雷斯問。

烏鴉考慮了幾秒鐘，說：“就像你在節目中展示過的那樣，能讓植物開花——最多就是那種程度的魔法。”

阿加雷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覺得那隻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魔法嗎？那可是在控制生命的進程……操作細節比看起來要多得多，總之絕對不是什麼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不然人類早就把相關的魔法運用到農業生産領域上去了。”

烏鴉明白了他的話，但又覺得有些不甘心，她将雙翼退回手臂的模樣，聳了聳肩說道：“抱歉啊，獸人一族在這方面完全沒有天賦，領悟不了那種魔法的高妙之處。”

剛才的生死危機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她覺得放松了很多。

但讓她産生安全感的夜騎先生卻收起笑容，皺起了眉：“護身符是不是沒有起作用？”

這話讓烏鴉回過神來，跟着阿加雷斯一起皺眉。她是親眼目睹過護身符是如何逼退一位魔力解放的魔女的，因此她也比其他持有者更相信這東西的力量。

有些人還以為這是某種安慰劑，但她确鑿相信這上面蘊藏着魔王的權能。

“無需聽從魔王命令的魔女，他們的出現可不是什麼好征兆，得趕緊讓妮娜知道。”

烏鴉一個激靈，一把抓住阿加雷斯的手腕：“你都知道了……妮娜她是——”

阿加雷斯仰起頭看了看被高樓的輪廓框定的那片天空：“在羅德裡斯公寓裡，不知道這件事的應該也就隻有那兩個人類了吧。”

他又低下頭來看向烏鴉：“所以不要總是把我排除在外嘛。”

原本已經對他放下防備的烏鴉在聽了這話之後又忽地戒備起來，她回望向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在昏暗的環境中有點像是金色的。

“總覺得……你看起來還是有點可疑。”

*

在判斷出眼前那個穿着全黑的衣服、長着一張沒有血色的幹屍般臉孔的家夥是一名魔女之後，妮娜下意識地擋在蘭登身前。

“你們是怎麼走到這兒來的？”魔女用幹巴巴的聲音問道，“從王城到這裡的通路應該已經全部都被封鎖了。”

“能讓我們走到這裡，說明你們的巡邏還不夠勤快。”妮娜沒有具體說明，但暗示她們是步行過來的。

她可不想讓更多人發現傳送陣和隐匿通道的秘密，“我們是在迷路後不小心走到這裡來的，麻煩你給我們指一個方向，我們會乖乖離開這裡，你也好繼續工作。”

她用不那麼明顯的祈使句型下達了幾個指令，期望能在事情鬧大之前獨自處理幹淨。

魔女冷笑了一聲：“注意一下你的口吻，誰允許你那樣和我說話？”

妮娜的表情一沉。

這家夥的反應很不對勁。她方才的話語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而且那種趾高氣昂的态度也和平時見到過的那些魔女很不一樣。

她想起了在解救蒙多時遇見過的那個魔女，開始懷疑魔王的權柄是否真的能夠作用于魔女。到目前為止，對她的命令作出回應的魔女似乎隻有烏瑟一個。

她沒有注意到蘭登的眉尾抽動了一下。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裡就是幾個月前被貴族院搗毀的那個魔族基地，好像是叫、是叫羅德什麼的，也就是說，這裡是王城郊外對嗎？”蘭登開口了，但很難确定她的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啊……沒想到會不小心走到這種地方來，不過好歹已經弄清楚位置了，我想接下來我們應該可以自己走回城裡。”

“别以為我看不出你在說謊。”魔女繼續冷笑，“你們身上有魔力的味道，光沖這一點，我就不能讓你們輕易離開。”

“不，你應該讓我們離開。”蘭登執拗地說道，但在現場的其餘二人聽來，這話隻是在逞強。

隻有蘭登知道，這是“命令”。

“呵。”魔女發出輕蔑的笑聲。

蘭登的表情變了。

她的神情開始變得謹慎，緊張且小心地觀察着那個魔女，很快，她就在魔女的手腕上看到了半遮半掩的刺青。

她想起那天在赫爾馬岱的惡魔研究所裡看到的景象，那個在布勞斯的命令之下自我了斷的新型魔女——那個魔女在動手之前确實出現了片刻的遲疑，難道她真的不是因為布勞斯的命令才那麼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