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鬼金羊有瘋病,靠修為壓制,怒火攻心時則發。修真界的修士鮮少與本尊打過照面,隻以為他性情古怪,以訛傳訛傳成這樣。畢竟世上脾氣瘋癫、殺人如麻的邪修數不勝數,都有類似的名聲。
她們原本不當回事,今日一見,正巧撞見老頭子病發。
平澤馭水擋在漁神鑒前,将陵遊護在身後,成一攻一守之勢。對他的現身若有所思:“誰會惹怒他?”
屋中,樂無涯松了口氣:“他大概不是來找咱們的。”
繁真已瞬移至她身後,透過窗戶觀察外面形勢。
“大驚小怪。”他道。
“……”
小結界外的邪修正苦陷鏖戰,見天降個邪氣環身的老頭,一刀批得兩位仙尊險些衰落雲端。他們眼裡一亮,不管認得不認得,立馬喊着“好爺爺”前去求救,衆國宗子弟竟一時阻攔不住,任他們聚攏。
老頭看了更怒,大喊“一群宵小,敢害我流沙河子民”,提刀殺了上去,陵遊、平澤二人首當其沖。
“臭瘋子!”陵遊罵了聲,揮出劍氣與他抗衡,又怨“塗鶴這糊塗蟲,非留下個隐患,這下叫兩邊一起來,如何是好”。
“消氣,收心。”平澤才抵擋三個回合,漁神鑒邊緣已有道淺淺裂痕。她同時要分神防止小結界與兩陽太儀結界融合,一時十分吃力。
好在兩人快撐不住時,塗鶴及時趕來,飲金緊随其後,四人分作前後兩邊,默契地牽制住鬼金羊。
其他國宗長老反應過來,緊接着來幫忙。國宗子弟在大弟子引導下,有序維持戰場,圍剿剩下的邪修。
兩邊僵持不下。那魔頭的術法極其詭異,常從虛空鑽出,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不時抛出幾張黑符,飄忽一路,落地成陣,效果千奇百怪。配上狠辣的刀法,一時間以一當百,立于不敗之地。
連龜縮在小結界裡的邪修也蠢蠢欲動。這樣下去興許真有重傷仙盟,逃出結界的一線生機。
他們沒猶豫多久,接連出來,形勢于仙盟逐漸不利。
樹林中,卻有個黑袍人姗姗步行而來,是鬼金羊發了瘋病後抛下的兒子羚兒。
“阿爹……”他停在河邊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掀起冒兜向上看,露出半張瘦削的臉。
羚兒的視線迎上一名邪修,對方沒料到有個凡人躲在這裡。那邪修确定他身上沒有靈氣波動後,眼裡冒出精光。
這可是老天爺送上門的人藥。他毫不猶豫,朝羚兒俯沖,一雙鷹爪似的鐵手抓向門面。
羚兒一驚,自袖中翻出幾張黑符,邊扔邊念着什麼口訣。黑符化作暴雨梨花迫使邪修後退。
“你做什麼?”羚兒問。
邪修懶得理會,繼續發起進攻。
越來越多邪修注意到這塊肥肉,欲把他占為己有。手裡的黑符一張接着一張,直至用盡最後一張。
兩道黑色劍氣相撞,羚兒被震得摔在樹幹上。楓樹嘩啦落下紅葉,拍打在颀瘦的軀幹上。他強忍疼痛,朝天上的背影大喊一聲:“阿爹,你清醒一點!”
鬼金羊聞言回首,見兒子被人欺負,眼底閃過一絲清明,随後勃然大怒,引黑霧罩在羚兒所在的林子,一頭乍進去,白手進紅手出,待出來手裡提着十來個頭顱。
他的瘋病更嚴重了,任剩下的邪修怎麼喊他“爺爺”尋求庇護,他都沒再把這幫人當流沙河的子民。
“叛徒,果然都是叛徒,敢阻俺成仙大道,看不殺盡你們!”
“轟隆!”天空一聲巨響,幾道滾滾真雷落下,不分敵我,見人就劈。修為尚淺的邪修與國宗弟子遭了殃,被雷劈中的,重傷還好,嚴重的當場丢了性命。
“先保本宗,看這魔頭下一步反應。不要再激怒他!”塗鶴下令,使各宗長老去保門下弟子。
一道雷劈進百花堂住樓,從樓頂直直下去,紮破三層地闆,其中就有樂無涯的房間。
她吓得四處跳腳,轉頭見繁真召喚出幾隻千紅奴飛出去。
“你瘋了,生怕那魔頭發現不了咱們?”
繁真斂眸注視窗外幾名仙尊,眼裡的殺意漸濃。他已看穿鬼金羊的手段。
“這老頭身上的氣息格外危險,原來擅使金術。現在不借刀殺人。更待何時?”
紅蝶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幾名長老體内,催使他們的情緒不斷放大,對鬼金羊的殺意難以抑制。
在場衆修士,他都不擔心,唯獨擔心這個魔頭。又瘋又狠,鼻子極靈,還想把他當人參啃了。若都聽塗鶴的,盡力避免與鬼金羊交戰,誰替他除掉這個心頭患?
他甯肯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也要引兩邊交戰,借仙盟之手除掉魔頭。
幾個有血性的長老,因護弟子不及,導緻有人死在雷下,正憤怒,受千紅奴的影響,頓時壓抑不住,拔劍再度向鬼金羊動手,拼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