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抹青煙忽現,罩在窗前,将她的視線擋了個完全,滞了不過片刻,那青煙一卷,掠過高牆而去,後罩房的燈燭随即熄滅,那探頭探腦的孩子也不見了。
宣禾心一沉,也不先知會淩昭了,念了句乘風決尾随其後,那抹青煙尚未發現她,隻一味地往前飛,在一片山林中停下。
宣禾站在樹上,眼看着底下的青煙散去,化出個人形,手中抱着一熟睡的孩童。她生疑,這賈老爺怎麼回事?府中有其他孩子也先不講明了?
那人走到她所立的樹下,低下身在樹根處畫了三道杠,長籲口氣坐下來。
他在等人。
宣禾探了探,沒在他身上探出靈力,這竟是個凡人。
又過了許久,似乎沒等來人,底下的男子開始坐立不安,最後慎重了看了地上的孩童幾眼,觀了觀天色,起身就要離去。
她腳下一動,翻身下樹,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那男子身後施了定身術,他毫無反抗之力,當即動不得了。
宣禾走到他跟前,問:“永陵郡近來通緝的妖物就是你?”
男子慌張地矢口否認:“不是,我不是妖!”
“我親眼看見你拐了人來這兒,不是你是誰?”
“我……”他百口莫辯,“我是受人所托!”
“誰?”
他想了想:“我,我不知道,我不過拿錢辦事,與我無關呐!”
收了錢作惡還敢喊冤!宣禾輕嗤一聲,從他身上搜出幾片花瓣,放在掌心一看,正是昙花花瓣。怪不得能留下精氣,是有人将這昙花妖煉化了,眼前這凡人正是借它的百年修行才做到來去無蹤。
宣禾把花瓣都撚碎,信了他确實沒扯謊,幕後之人請個凡人辦事,就是不想表露身份的意思,怎會讓他知曉?
她把人拖到樹後:“你等的人什麼時候來?”
男子早被吓破了膽:“原是說,說是醜時,隻是不知,不知為何……”
宣禾封了他的喉舌:“知道了。”
被綁來的孩童仍躺在外頭,宣禾确定她無大礙,抵在樹後靜等,一盞茶工夫,林中樹葉沙沙響起,她屏息以待,等到一陣疾風突至,她召出長劍從樹後掠出,擋在那孩童身前,來人被她的劍鋒逼退,意識到形勢有變,不和她糾纏,轉身就要走。
宣禾緊追上去,三道銀光從前方刺來,她轉身躲閃之時讓人甩出老遠,此人修為不低。
她轉而乘劍趕上,見她沒退卻,那人反手甩出一張銀網,兜頭罩來,宣禾将劍換回手中,将銀網從中破開,破碎的銀網化為數百根細密的銀針刺向她,她心頭一緊,正要拿出護身法寶,一把利劍從身後飛來,在她身周一卷,把那銀針全掃了出去。
宣禾一愣,淩昭已趕到,她沒功夫和他解釋,還要再追,淩昭卻橫臂在她身前:“别追了,趕不上的。”
她推開他的手臂:“你趕不上,我自己去。”
“是摘星閣的人。”
“什麼?”
“蕭承運,”淩昭拿着根銀針,“是五行針。”
“你為什麼會知道?”
“我與他交過手,”他說,“不止永陵郡,數月前我在長洛郡就查過他的行蹤,那時他親自出手讓我撞破一回,失手後就在長洛郡銷聲匿迹了。此番聽說永陵郡出了事,行事手段卻與那時不同,我有猜過是他。”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何不拿着五行針上摘星閣看他給個什麼說法?”宣禾愕然,“可是,他堂堂摘星閣閣主,為什麼要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他不認,你能硬闖?蕭承運行事詭谲,我查不出他目的為何,但,”淩昭搖頭,“那些孩童是有去無回了。”
盡管宣禾心中不忿,卻也得承認她拿蕭承運沒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今日就地擒住他,讓他無可辯解。
宣禾氣惱:“都怪姓賈的,敗事有餘。”
若不是淩昭被那小賈公子分了神,多個幫手,指不定能拿住蕭承運,蕭承運已至修元嬰最高境界,他們倆才破鏡不久,單打獨鬥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失了良機,淩昭不無失望:“先回去吧,再做打算。”
二人回到原地,定身術未解,那受蕭承運指使的男子還坐在地上,宣禾二話不說,提劍刺向他。
那人張口大呼,啞然無聲,一個眨眼劍尖已直直抵至胸口,他吓得閉上雙眼,轉瞬間“叮”的一聲,那劍鋒一偏,斜斜插入泥地裡。
淩昭緊急一招别開她的劍,沉聲問:“你做什麼?”
宣禾沒有防備,手臂微顫,拔出劍怒道:“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