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金禾姐姐來回話說,她不願在母親的鋪子上做事時,你和趙嬷嬷也在?”
“不是正說南珠嗎,怎麼說起她來?”
吳應成走近了些,低聲道:“公子許是不知道,東珠從前是和南珠一道,在大丫鬟碧玉手底下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有争鬥,感情還算不錯。”
“小人先前也道是南珠惦記着從前的情分,才幫着東珠,但前些日子,卻知道了一件事。”
謝瑄和來了興趣,這事還有内情?
吳應成看着謝瑄和發亮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隻得繼續說:“當初昱哥兒最先挑的人,是南珠,隻是東珠要強,又想讨好昱哥兒,硬搶了差事去。”
“所以事發之後,東珠落得如此下場,南珠曾怕得夜夜不得安眠。”
“後頭時日長了,南珠緩過勁來,卻也遠了昱哥兒,不再往他身邊湊。”
謝瑄和心裡驚詫,也小聲問:“保真嗎?”
“自然,”吳應成道,“這些事算不得隐蔽,不少人都知道,隻是沒傳到主子跟前。”
謝瑄和想了想道:“可這也隻是和大哥有關,南珠又怎麼會偷偷背離祖母呢?”
“公子,定計劃的是昱哥兒,可不留情面,攆人出去的,是老夫人啊。”
吳應成将聲音放得越發輕了:“老夫人身邊,幾乎都是家生子出身的親信,唯有碧玉一脈,是家中沒什麼助力,卻被老夫人特意挑出來的。”
“論理這幾人,要在壽榮堂站穩跟腳,該是對老夫人最忠心不過。”
“可人都有心,難免兔死狐悲。更不用說是相處多年的姐妹。”
“何況,”吳應成頓了頓,“指有長短,南珠在她家裡的地位,和東珠也差不離。”
經他這麼一說,謝瑄和覺得南珠方才的舉止,似乎也沒那麼突兀了。
但謝瑄和也還有個疑問:“她若要找,也不該找我啊,娘才是主母呢。”
“這才是南珠聰明之處,”吳應成笑起來,“老夫人一向把正院盯得緊,一有風吹草動,就……但南珠若往公子身邊湊,老夫人是不會在意的。”
他有話隻說半截,謝瑄和卻心領神會。
“再者,公子性情溫和,夫人待公子也十分上心。若公子身邊的人有事,”吳應成看向謝瑄和,“隻要您願意護着,夫人豈有不幫忙的?”
“還是吳應成你聰明,我都沒想到這麼多呢,”謝瑄和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就是祖母院子裡的事,爹娘都不清楚,你倒是知道得挺詳細嘛。”
吳應成的笑意僵在臉上,趕緊跪下道:“奴有罪。公子應當知道,老夫人十分厭惡我等。”
沒聽見他說話,吳應成也不敢擡頭,隻繼續道:“奴等畏懼老夫人,故用了些手段,送了個懂事的小丫鬟進去。”
“那丫頭年紀小,明面上和奴等都沒什麼牽連,壽榮堂的人說話時并不太防備她。奴也是因此才得了些消息。”
“但奴對天發誓,奴等隻是為了自保,出事時能有個送信的人,絕無他意啊!”
見他跪在地上,額上汗都出來了,謝瑄和卻也特意又等了等才開口:“隻這一個?”
吳應成老實答道:“壽榮堂的缺,多少人盯着呢。”
“她是奴妻子娘家嫂嫂的侄女兒,家裡和老夫人的陪房管事有親,才能進去。”
謝瑄和點頭:“這便罷了,隻是吳管事也當知道,我性情和善歸和善,卻不喜歡有人蒙騙我,或是打着為我好的旗号,替我做主。”
“所有的事,得叫我知道得清楚,自己做評判。旁人能提建議,但用不用,我說了算。”
“這事兒你應下,以後就再沒改的,你若不願意,我去回了娘爹娘,咱們一拍兩散,你說好不好?”
謝瑄和稚嫩的童聲,清脆悅耳,卻叫吳應成汗濕了衣裳。
“奴願意的,願意的,”吳應成趕緊磕頭,“奴在公子身邊伺候,自當事事以公子為先。”
“既如此,你起來吧,”謝瑄和唇角微微翹起,卻又很快壓了下去,“你老實告訴我,除了壽榮堂,府裡各處的消息,你可都能同我說一說?”
吳應成再站到謝瑄和身邊,眼中已帶了幾分畏懼,舉止上也更尊重了許多。
“奴這一脈的人手,多在不起眼處做灑掃。公子若有需要,奴可吩咐下去。”
謝瑄和花了好大力氣才抑制住自己激蕩的心緒,道:“先不忙,等今晚和爹娘說過之後再議。”
瞧見他面上的遲疑畏懼,謝瑄和輕笑一聲:“吳管事,我爹娘才是侯爺、夫人,這壽平侯府上,自然什麼都得過他們的耳才是正理。”
“你可别失了先後,不然,我可要難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