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尋了金禾過來，名冊之事就暫不必着急，壽平侯又看向呂平。

呂平道：“禀侯爺、夫人，那馬夫已經招認，他當時不在馬棚，是叫人拉去在别處賭錢。”

“他聽到消息回去時，昱哥兒他們已經看上了黑雲。為免除自己的過失，才隻說黑雲是侯爺的馬。”

蘇夫人眉心微擰：“可知道是哪些人與他賭錢？”

呂平适時拿出一頁紙，交到金芝手上，請她幫着轉交：“這上頭都是馬仆吐出來的名字，但隻有今日與他同玩的人。”

蘇夫人大略掃了一眼，就遞給了壽平侯。

謝瑄和站在兩人身側，偷偷踮腳，伸長了脖子去看紙上的内容。

壽平侯瞥見這一幕，索性把他抱進懷裡，大大方方的看。又問他：“可瞧出什麼了？”

謝瑄和遲疑片刻道：“有幾個名字似是見過，但我不太記得了。”

“那就等金禾過來再說，”蘇夫人說着，又催促壽平侯趕緊去裡間換衣裳。

等壽平侯出來，金禾也帶着名冊到了。等她照着名單挨個翻出來，把結果擺到衆人面前時，任誰都能輕易發現他們的相似之處。

這些人家中都算不上得意，甚至不少已經邊緣化，卻都是積年老仆出身，自以為尊貴有臉面，所以視府中規矩為無物。

蘇夫人掃了一眼，問：“可要先把這些處置了？”

壽平侯想了想道：“呂平，你分一隊人，将這些人，連帶着他們的家人都一并捆了，扔到莊子上去，看好了不許逃出來。待過些日子騰出手來，再行安排。”

“另再帶幾個人，随我去壽榮堂。”

等呂平出去，蘇夫人才道：“隻送到莊子上？我還以為你要直接将人發賣了去。”

“直接發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壽平侯道，“白拿府上那麼多月錢，自然得先幹點實事。阿琦不覺得，讓一向過得安逸閑散的人，日日在地裡勞作，更能懲罰他們嗎？”

蘇夫人被他這麼一點撥，也明白過來：“是個好法子，之後的可也要按此例？”

“自然不是，”壽平侯道，“這頭一批，得讓别人看到些希望，至于後頭的，就得看他們罪過大小了。”

蘇夫人歎了口氣道：“要我說，還是一并發賣了省心省事，可惜在京中，做事情總是束手束腳，顧慮許多。”

壽平侯見瑄和在旁點頭附和，叫他挪到自己身邊坐下，道：“一并發賣是省心了，可咱們在京中，無數雙眼睛盯着，誰家若出了大事，難免影響陛下的評價，吃禦史台的彈劾。”

“所以從前咱們在邊境時，做事自當賞罰分明，丁是丁卯是卯，才能令行禁止，以抗外敵。”

“如今身在京城，卻不能手段如此強硬。拉一批、打一批、管一批，以最小的動靜達到效果，才是用人之策。”

見瑄和聽得迷糊，壽平侯也沒為難他：“無妨，慢慢學着。”

蘇夫人在旁聽着，因一時嘴快有些懊惱，後悔不該在兒子面前說出這些賭氣的話。

壽平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問：“過會兒可要與我同去壽榮堂？”

“要去的，”蘇夫人說着，心情也低落了幾分，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讓金芝來重新給她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