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位李婆婆,在這府裡應該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奈何原身地位太低,接觸的人很少,不認識。
秋月見雁雪并沒有昏睡過去,就好奇地問道:“這位李婆婆是誰啊?醫術很好嗎?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雁雪很感激這個小丫頭今天對自己的關照,耐心地回答道:“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平常不怎麼出來走動,所以你不認識。”
喻家的老夫人,是一位傳奇人物。
喻清莜的醫術就是襲承自她。
喻老夫人姓辛,閨名一個黛字,是來自南疆的巫女,善醫也善毒。
她年輕時行走江湖遇到了喻清莜的探花郎祖父,二人一見鐘情,私定終生。
喻家是京城的世家大族,祖上曾出過兩任閣老,如今後代雖然沒有入閣拜相的,但是位列朝堂的子弟不少,且曆經幾朝,底蘊深厚。
為了嫁入喻家,辛氏答應不再行醫問診,安心在内院之中相夫教子。
她本就亦正亦邪,對救死扶傷也沒有什麼執念,從此洗手進了喻家當官太太。
辛氏嫁進喻家之前答應過,不讓後代行醫,故而辛氏所有的子女,走的都是典型的世家子弟的教養之路,兒子讀書考科舉,長大後為官做宰,女兒學習世家禮儀,長大後嫁入門當戶對的人家相夫教子。
所以喻清莜的父輩中,都沒有修習醫術的人。
直到喻清莜這一代,辛氏頂頭的公婆、長輩基本都死絕了,沒有人再對她管頭管腳,所以當喻清莜表現出醫毒方面的天賦時,辛氏就把一身的醫術都傳給了她。
不管是巫女出身的祖母,還是探花郎出身的祖父,都是□□通達之人,對後代子孫的教育不拘泥于世俗禮教,故此喻清莜自小就性格叛逆。
她最喜歡這對祖父母。
喻老爺和喻老夫人也很喜愛這個天性聰慧的孫女。
喻清莜的一身反骨、叛逆,大多都是他們縱出來的。
喻清莜的父母,喻家的二老爺和二夫人,卻很是看不慣女兒的種種行事,奈何喻清莜實在很會讨人歡心,他們又下不了狠心管教,所以每次的管教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有什麼威懾力。
喻二夫人,出自傳統的世族家庭,從小規矩教養就極其嚴厲,思想守舊,要求子女走“正道”。
喻二老爺,從小是被祖父母帶在身邊教養的,被培養成了典型的封建士大夫。他遵奉男尊女卑,認為女子不應該讀太多書,不能行止越矩。
夫妻倆嚴厲的教養方式,古闆守舊的教育觀念,引起了喻清莜極大的反感。
可以說,喻清莜的私奔之舉,是她的祖父母、父母和她自己,三代人共同促成的,方大公子隻是一個催化劑。
被秋月念叨的方大公子,此刻魂都要被吓沒了。
他隻是想把喻清莜哄騙出來,促成兩人的好事,好借此攀上喻家而已。
誰知道卻那麼點背,遇上了窮兇極惡的山匪。
如今世道不算太平,偏遠的地區時常有山匪出沒,因此他都是挑選的官道在走。
可沒想到,還沒出渌州就遇上了匪徒!
這可是接壤京城的州郡啊!
匪患已經如此嚴重了嗎?
匪患嚴重不嚴重的,那是皇帝老兒該考慮的事情了,眼下,他急需考慮的,是怎麼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和喻清莜是私奔出來的,當然不能赫赫揚揚地帶上一大群仆從。加之他得用的小厮都被留在了老家淮城,京城方家的下人他還沒用熟,府中沒有可信之人,就一個人都沒帶出來。
他沒帶仆從,是有原因的,可不知道喻清莜是怎麼想的,居然也一個人沒帶。
所以他們隻能臨時雇了一個車夫,并一個使喚的婆子,就這麼上路了。
眼下的情況,根本指望不上這年老的車夫和老婆子。
此刻那兩人正瑟瑟地蹲在地上,向山大王們求饒呢。
方景安想,他是應該也加入求饒大軍,還是拔腿就跑?
還沒做出決斷,忽然感覺有人靠了過來,他被吓了個激靈,差點反手就推開了。待擡手抓上去時,才察覺靠過來的人是喻清莜。
喻清莜一點都不怕,她一邊摸向袖中的藥粉,一邊靠向方景安,假裝慌亂地道:“景安,我好害怕!我們怎麼辦?”
方景安也很想知道該怎麼辦!
此時,山匪已經搜完馬車了,大笑道:“沒想到隻是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居然有這麼多值錢的東西!”
領頭的山匪催促道:“動作快點!這裡是官道,随時可能遇上官兵。”
山賊小弟應道:“好了好了。大哥,這幾個人怎麼辦?”
山賊頭子道:“都押上山去!這娘們兒姿色不錯,我正好缺個婆娘。其他的,押去幹苦力!”
幾個山賊聽令,拿着繩索向四人靠近。
喻清莜的手從衣袖中拿了出來,正要将手中的藥粉向外撒去,可還沒等動手,她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踉跄着撲向了山匪。
方景安趁着這個功夫,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道:“我把她給你們,不要抓我,我不會去報官的。”
震驚之下,喻清莜忘記了施毒,很快被山匪制住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