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爾女士大約五十左右,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優雅從容的痕迹,當她穿梭在名貴的藝術品當中時,好像自己也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
“您好,羅德爾女士。”
尹半夏握着酒杯上前打招呼:“也許您還記得我給您發過一封郵件?我是弗雷德的鄰居。”
這個敲門磚很有用,對方禮貌但疏離的神情稍微淡去,正視起面前的兩個異國年輕人。
寒暄這種事讓尹半夏上,趁着這個情景,她和對方從天南海北地古典印象派聊到了波普藝術,成功留下了好的初始印象。
時星則把自己當作陪襯,觀察場館裡的人。
唔……那個好像是國防部長……那個似乎是某個基金會的董事……嗯,怎麼就沒有一些礦産老闆來呢?
還是太文藝了?
“你們和羅德爾女士在說些什麼呢?”
略有些陌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時星盯着餐桌發呆,竟然沒感知到有個人靠近。
她轉過身,穿着古典元素禮服的老婦人正微笑地注視着自己。
是宮玄英,她外公的老友,以及祁嶽山的祖母。
“宮老師。”
在這個地方遇見她,時星還是很詫異的。
尹半夏即将要做的事,往輕了說是徘徊在灰色地帶,往重了說……那就不好說了。
她記得宮玄英的愛人祁司令可能和某些部門有些關系。
哦豁,被抓包了。
時星十分自然地笑着,絲毫看不出心虛的模樣,打招呼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宮教授,之前我和妹妹就參加了一次聚會,隻來得及和您說兩句話。”
雖然林月煥一直說要把時星和尹半夏介紹給宮玄英,但她之前去考古研究院幫忙,時常進山,也就上次公開場合認了個人,見面還不到五分鐘。
宮玄英卻對這個有着兩面之緣的女生非常熟悉:“我倒是對你們印象深刻,記得幾年前,我還在畫展上觀賞過你朋友的作品。”
她把目光投向正和羅德爾女士聊天的尹半夏。
原來是那個時候……“也真是有緣分,不知道您這次來是為了出席什麼活動?”
“這個展出的主辦人是我以前留學時的朋友。”
在她年輕時能留學的人可都是有點背景的。各個國家高層的關系比時星想象得要更深,感覺她對人類的外交水平還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來都來了,時星邊和宮玄英聊天,邊被拉去認識人。
尹半夏那個叫弗雷德的鄰居還真有點東西,提供的機會是實打實的。
在非富即貴的人群中逛了一圈之後,時星手裡已經握着一大疊各種政要巨賈的名片。能搞到這種藝術展的邀請信,他本人也不容小觑。
雖然時星對人類的藝術審美沒有任何研究,但藝術這種東西,有時候就靠感覺、靠胡說,她随便閑扯幾句,竟然還能收獲好評。
“你讓我想起了你朋友的那幅畫。”宮玄英說,“神秘,不可捉摸。”
“哪有,我很好懂的。”她“腼腆”地笑笑。
論複雜,時星對人類甘拜下風。
“下半年我回去了,你來我家做客。”結束閑逛,宮玄英拍着時星的手笑眯眯地說,“老祁一直想見見你。他有個老友以前是航天大學的校長,剛從研究所退下來不久,你肯定感興趣。”
“恭敬不如從命。”
那邊的尹半夏告别羅德爾女士,一轉眼就找不到自己的朋友了。
她眯着眼睛在人群中四處搜尋,看到幾個黑發黑眼的年輕人靠在牆角,在這種高雅場合神情有些鬼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對羅德爾女士抱歉地笑了笑,拿過使者奉上的白葡萄酒杯,假裝不經意地慢慢超那裡靠近。
隻言片語聽了幾句,她确認了那都是藝術大學的學生。
似乎還和時星現在跟着的宮教授有關系,是她出行帶着的晚輩。
祁司令是從山溝裡出來參加革命的,當時碰上饑荒,連片的村子都是餓死的屍骨,他的親戚都已經不在人世。
但宮家卻是個大家族,往上可以追溯到幾個朝代前。
人丁興旺,水平自然也就參差不齊。
他們正盯着時星的背影竊竊私語。
所幸那幾個人專心地在說悄悄話,沒有注意到有人假裝站在旁邊偷聽。
“真是給她長臉了,那個人是石油大亨嗎?姑婆居然帶她去認識,把我們丢在一邊。”
“可能看她可憐,才幫幫她吧?”
“可憐?你知道越是低級的人,就越是詭計多端嗎?”
“什麼低級?”
“她不是鄉下養大的嗎?有些東西和家庭教育有關,改不來的。”
“确實,你看她都很少參加我們的聚會。傅家的人也不帶她玩,她那個養母好不容易攀上了軒轅氏的項目,也都給撤掉了,現在還剩什麼?”
“聽說連時家自己的人都不願接近她,是真的麼?”
“不然呢?你看時老三帶她出來幾次?”
“可是那個認親宴會……”
“那是面子!外面都傳得風風雨雨了,不能再裝聾作啞吧?隻得硬着頭皮把人介紹下,後面該幹嘛還是幹嘛。”
“那你覺得那個婚約到底是算在她的頭上還是時……徐星的頭上?”
什麼!?
原本尹半夏聽的一肚子火無處發洩,很想上去給那些背地裡說人壞話的家夥幾個大耳刮子,結果這個消息蹦出來,頓時把她砸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