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半夏這個名字,是傅望軒生命中的白月光。
關于六歲時被綁架的記憶,很多細節他都已經記不清了。
那些被綁在山林木屋裡等待着死亡、等待着寒冷和絕望浸透自己身體的回憶,全部都被一雙溫暖的手給取代了。
那是他第一次知曉死亡的含義,在内心顫抖與呼喊的時候,那雙手給了他生的希望。他不再是孤零零在木屋裡等死的小孩,而是有溫柔的天使在陪伴着她。
後來他從家人口中得知,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和他一起被綁架,如果不是綁匪離奇死亡,很有可能最終他們三個都沒能活下去。
長大後,傅望軒時常将那個水晶手鍊握在手裡把玩着,低聲念叨那個刻在他靈魂裡的名字:尹半夏。
他們曾經有共同的命運,面對着同樣的危機,最終,他們一起逃出生天。
這是上天的祝福,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尹半夏是個什麼樣的女孩,但他早已認定,他們重逢的日子,她依然會如同白月光那樣照進他的心田。
他等到了。
去國外旅遊隻是一時興起,原本僅僅陪家裡長輩去國外參加研讨會,順便到附近的高中學習交流,沒想到,竟然遇見他日思夜想的人。
想到這裡,他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揚了幾分,注視着眼前的女孩。
幾個月不見,她依舊如清水芙蓉般亭亭玉立,黑色的發絲紮起,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和兩道柳葉眉。她的五官明豔,卻不顯張揚,周身溫和典雅的氣質讓她顯得沉靜而脫俗。
“我在附近走走,沒想到就碰見了你,真是太巧了。”他上前來到桂圓樹下,“你們好,我叫做傅望軒,你們都是尹同學的朋友嗎?”
甯筱筱倒抽了口氣,但大家都看着傅望軒,隻有時星留意到了她的表情。
好吧,該來的總會來的。
“你是夏夏在自然公園拍的照片上那人?”她開口道,“我們在摘桂圓,你要不要一起參加?”
甯筱筱有些詫異地轉頭望着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假裝自己不認識對方。
“是嗎?需要我幫忙嗎?”他略帶幾分熱情地說。
“你可以來扶梯子。”章嘉嘉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衆人都自我介紹了一番,傅望軒一一颔首緻意,黑色的眸子中柔和的目光卻始終徘徊在尹半夏周圍。
何雨瑤感覺自己言情雷達響了。
時星可不管這裡漂浮着什麼粉紅泡泡,把袖子撸到手肘,噌噌噌就登上了梯子,轉眼間已經挂在樹枝上了。
“你上來,到這了我再拉你。”她指着下方的枝丫。
尹半夏似乎也并沒有被傅望軒影響,她隻是禮貌地笑了笑,随後學着她的模樣登上了梯子。
她平日裡喜歡戶外,動作剛開始有些不确定,熟悉起來後也就抛卻了遲疑,不多時就來到了時星身邊。
“來吧,開始。”她們從腰背後拿出剪刀,搜尋飽滿的桂圓枝,咔擦咔擦剪下來往樹下扔,統統被何雨瑤三人收集了起來。
傅望軒皺着眉,時刻小心着尹半夏的動作,生怕她挂在枝頭有一點閃失。雖然有梯子,她們還在樹幹上系了安全繩,但他還是覺得這樣很不安全。
當然,他心裡認為這樣的活動,尹半夏就不應該參加。看看她身邊那個女生,在樹上上蹿下跳像個猴子,時不時還搞個倒挂金鈎、猴子撈月來炫耀一下,也不怕自己掉下來,顯得瘋瘋癫癫的。
他知道那個女孩是尹半夏的好朋友,在國外的時候她和自己提起過。
她的名字,也有點耳熟,但……不重要,他壓根沒記住。
心裡不免為心上人身邊朋友的魯莽而感到不滿。再看其他人,嘻嘻哈哈地在樹下聊天,那兩個男生也壓根沒怎麼關注扶梯,不知道是神經大條,還是完全不在乎同伴的安危,簡直離譜。隻有尹半夏偶爾會拉住那個女孩的腿,叫她小心些。
不免得,他對這些人産生了幾分嫌棄。
希望将來等尹半夏去了首都,他可以給她介紹更多靠譜的朋友,才配得上他們的社交圈子。
兩個小時後,收獲滿滿的衆人每人提着兩個網兜回到了街道管理處設置的回收點,把三分之二的桂圓交給了管理處的員工,之後會分給周圍的居民當社區福利,剩下的三分之一當做他們自己的酬勞帶走了。
“你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在宣陽樓訂了包廂,想請你一起吃飯。”臨分别時,傅望軒對尹半夏問道。
“我?抱歉,我晚上還有點事。”尹半夏禮貌地笑笑。
“那明天呢?我明天還在清源市,家裡長輩會帶我去度假山莊,你——”
“抱歉,我們已經有安排了。”
幾次邀約未果,傅望軒顯得略微失望,但表現得太過于熱切有些掉價,他隻能看着尹半夏對他擺擺手,和朋友們離開了。
“那人是誰啊?”等大家走遠了,何雨瑤立刻問道。
“在國外旅遊碰見的,挺聊得來。但我們隻留了網上的賬号,沒想到他會在這裡,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