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成堆的廢舊金屬,時星就像是過年前進了大型農貿市場準備集中采購一樣,将所有能用上的材料全部收集起來,丢進反應堆裡。
她在這邊翻找得愉快,底下的人時不時擡頭看看垃圾山,遲疑地問道:“你說,這個垃圾是不是在變少啊?”
“什麼變少?”
“你看見那邊那根旗杆了沒有,剛才還看不見呢,現在都露出老長一截了。”
“嚯,你說得忒吓人。難不成還有鬼在這裡吃垃圾?”
他們口中吃垃圾的鬼,在把面上能夠扒拉幹淨的金屬全部丢進反物質空間後,變成了一團小貓大小的不規則團塊,躍下垃圾山鑽進了附近的一根水泥管道裡。
下一秒,她就看到熟悉的探測器出現在了附近。
唉。她歎了口氣,覺得對方真是不依不撓,倔強得要死。
地球又沒有什麼值得争搶的稀有能源,也不是星艦航線、跨星域貿易點的必争之地。就是個偏僻荒蕪、充其量風景比較好的行星罷了。
隻是因為恰巧産生了文明所以才比較特殊,不會有外星勢力來這裡殖民的。
沒必要保護得那麼緊吧。
這東躲西藏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等到探測器走了,時星才慢悠悠地爬回了罐頭廠。
之後,她每天都央求徐慧蘭帶自己去上班。誤會之下,徐慧蘭還以為她是舍不得母親,更是把她寵成了小公主。
時星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出門幾乎沒有走路的時候,都是被抱在手裡。也從來不自己拿東西,要什麼隻需動動嘴皮,徐家上下都趕着送到她面前。
徐慧瑩和丈夫趙濤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分别叫做趙思瑾和趙思玥,今年八歲。兩人是寵壞時星的主力軍。
和她們待在一塊兒,隔幾分鐘時星就被喂上幾口水果或者零食。夏天給她扇風,冬天給她暖手袋,簡直把她當成了她倆的活體娃娃,天天都吵着要來看妹妹。
在徐家呼風喚雨的日子很快就迎來了改變,九月份,幼兒園開學了。
遺憾的是,趙思瑾和趙思玥今天也必須去學校,沒能争取到送時星上學的名額。
徐慧蘭大早上的騎着自行車,載着她來到了旭華中心幼兒園。
還沒到門口,就有無數幼年人類哭嚎的聲音鑽進時星的耳朵。一路上,她看到許多膝蓋高的小孩拽着家長的褲腿,大聲哭喊着表達自己不願上學的意願。
她在一衆崩潰的小朋友中顯得鶴立雞群,倒讓徐慧蘭有些不自在起來。
“寶貝,你害不害怕呀?”
“不怕。”
“不要不喜歡幼兒園哦,你會在這裡交到很多好朋友,老師也都很和藹親切的。要是被人欺負了——”
“沒人欺負我。”
“……”
好吧,女兒太懂事,一腔母愛不知道往哪裡潑灑呢。
徐慧蘭把車停在巷子的入口處,雙手托着時星将她從後座抱下來,一手拎着小書包,一手牽着她往大門走去。
這時,這片來來回回自行車、三輪車、充其量也就是摩托車的小巷,忽然就開進來一輛黑色的轎車。
隻見那锃光瓦亮的引擎蓋幾乎能當鏡子照人,車輪嶄新得像是剛剛從廠裡出來,整體車身展現出低調優雅的金屬光澤。
車子停靠在距離大門二十米處,車門打開,先是走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随後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戴着墨鏡的西裝男子。
接着,副駕駛的門打開,一個年輕的秘書模樣的男子微笑着對路人點頭示意,打開了後座另一邊的車門。
最後,才是一雙精緻名貴的小羊皮靴踩在地上。
傅望軒緊繃着小臉,一言不發地從不停叮囑絮叨的保姆手裡接過書包,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幼兒園。
秘書模樣的年輕人亦步亦趨地跟随着他,眼睛始終落在他的四周。
身後的保镖探查着大門附近,雙手交叉在胸前,直挺挺地站在校門口,仿佛是這裡站崗的守衛。
傅望軒的出現引起了周圍人群的轟動,哪怕他隻是個三歲出頭的小孩子,都有人忍不住感慨一句“這身派頭果然出身不凡啊”,或者“看那氣勢和氣度就很不一般”。
時星:?
不是,你們是怎麼從三歲小孩身上看到氣勢和氣度這種東西的?
而且隻是上幼兒園而已,不覺得太誇張了嗎?
然而,從圍觀人們的表情和語氣來看,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哪裡不對。就連旁邊的徐慧蘭,也先是露出了十分驚歎和向往的目光,直到時星拉拉她的手,才恢複了正常。
“我們走吧。”
她眨了眨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徐慧蘭的奇怪表現并不單獨隻有她一人。時星走進幼兒園大門,在教學樓底下看到了園長,他正和另外一個年輕女老師彎腰對傅望軒說話。
兩人那認真的表情,仿佛面前站着的是社會上叱咤風雲的成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