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工作
化工廠和一中的領導突然到訪,給符伊年送來了符志紅和唐緻清的烈士證,以及工廠和學校對他們因公犧牲和見義勇為的工亡賠償金,同時也帶來了一個新問題。
符志紅犧牲了,化工廠多了個崗位出來,要如何安排才好呢?
盧主席說了一大堆廠子的現狀和難處,卻發現符伊年依然是滿臉滿眼的茫然懵懂,也忍不住歎一口氣:自己都隻是工作了才一年的孩子,哪裡會懂這裡頭的彎彎道道呢?
想到這裡,盧主席換了語氣和語速,用盡量直白的語言給她解釋:當前的政策,默認的是崗位接班制,也就是父母退休後,工作崗位可以傳給子女,或者其他的什麼親戚,但是接班人的崗位和原來是不可能一樣的。
“比如你爸爸是廠裡的工程師,如果你接班的話隻能做辦公室幹事之類的,如果你是個男孩子的話,或者有什麼兄弟,或許可以進車間做技術工人,不同工種的工資标準、福利待遇都是不一樣的。”
符伊年眨眨眼,緩了緩呼吸,輕輕提問:“這些事情,我沒經曆過,也不懂。不過咱們廠子建廠三十多年,這種情況應該不少吧?”
“确實有過幾個例子,不過他們都是家裡人口多,不是人人像你一樣另有一份工作,所以一般都是安排親生子女接班的,隻有咱們剛建廠時的一個車間主任,兩個兒女都犧牲在了朝鮮戰場才把崗位傳給堂侄的。”
聽話聽音,盧主任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符伊年也明白了:你自己已經有一份工作了,化工廠這個工作要不要安排給親戚?
可是家裡還有什麼親戚嗎?符家以前确實是大戶人家,進士高祖估計也有好幾個孩子,不過可能因為世道亂了,到民國時安縣就隻剩符志紅祖父這一脈了。而等到建國,甚至隻剩祖孫兩人了——好像原書中提到過符志紅有個伯父,參加了抗日戰争和解放戰争,但是在渡江戰役中犧牲了,至于符志紅親爹,原書中隻提了一句“因吸了大煙而死”。
符伊年心念電轉,很快就有了主意,她垂下眼睛做出一副壓抑難過的樣子,“您應該知道,我們家說是鄉下還有些親戚,可我長這麼也隻見過兩回,誰好誰壞我都不知道,而且人那麼多,就一份工作,給誰好像都不好。”
盧主席點點頭,說得也有道理,就在她想提出用幾百塊跟符伊年買下這份工作時,聽到她後面的話。
“如果把這個崗位退回給廠裡……”有沒有什麼補償啊?
後面的話符伊年還沒說完,就看到盧主席的臉上的笑容凝了一瞬又很快恢複。
“廠裡确實讨論過這個問題。”盧主席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符伊年迅速起身給她往茶杯裡添水,等她喝過後繼續用信任和希冀的目光看向她。
“如果你打算将這個崗位退回給廠裡,廠裡按二級工程師标準補貼你一年的工資,”頓了頓,又補充到,“你爸爸現在的職稱是三級工程師。”
其實符伊年不知道三級工程師每月工資是多少,但是她知道二級肯定比三級高,當下立即點頭,又問要不要走什麼程序,得知隻需要下午去廠辦簽個字就行,當下點頭更用力了。
符伊年和盧主席說話的時候,一中的劉主任雖然一直沒言語,但是眼睛卻一直在觀察着,現在二人交談結束,輪到她了。
“其實我留下來的目的和盧主席是類似的,都是工作的問題。”劉主任面上挂着微笑說,“可以由你自己接班,也可以将崗位歸還,不過教育局是個窮單位,出不起那麼多錢,隻能給六個月的。”
“不過,”劉主任的話音突然一轉,“我這裡有另外一個法子,是我個人的想法。盧主席也不是外人,我姑且說說,你們姑且聽聽。”
符伊年和盧主席都看向她。
“我有個外甥女,三年前下鄉了,她自幼身體就不好,暑假回來探親已經瘦得皮包骨了,把我們都心疼壞了,想買個工作把她調回城裡。”劉主任真心實意地說:“符同志若是願意,我們用五百塊買這個崗位。”
符伊年不知道唐緻清每個月工資是多少,但是既然劉主任肯用五百塊買這個崗位,那想來應該比教育局給的“半年工資”要多吧。
這個時候,不止劉老師在等符伊年的決定,盧主席也注視着等她如何選擇。
講實話,其實教師這個職業符伊年還挺心動的,别的不提,光寒暑假就十分的誘人了。不過符伊年對自己還是很了解的,知道自己沒什麼耐心,肯定幹不來這份工作。
更何況馬上就要恢複高考了,自己是必須要參加的,接下來的兩個月肯定要用大量的時間來複習,對工作就沒那麼上心了,到時候無論能不能考上,都是對學生是不不負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