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視線轉向第二個少女,少女渾身濕漉漉的,男人溫和地問:“你是怎麼死的?”
少女擡起眼,頭發貼在臉上,蒼白地一笑:“我啊,跳河死的。”
男人點點頭,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少女,柔聲道:“你可以去投胎了,傻姑娘,别相信男人的話,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們最會裝深情感動自己了。”
“可你不也是男人嗎?”
“就是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我才知道這些。”
少女抽抽鼻子,點頭,哽咽地道謝,然後慢慢離開。
男人越過魚冬禧,将目光放在最靠邊上的中年婦女,道:“姐姐,你是怎麼死的?”
婦女歎了口氣,道:“病死的,哎,早知道離婚以後就再找個了,現在連個養老送終的都沒有,人還是要找個伴侶的,不然死了都孤零零的。”
“可是如果不是同時死的,那也依然需要孤獨的死去啊。”
女人歎了口氣:“哎,到時候熬一鍋老鼠藥,大家路上也有個伴。”
雖然有點刑,但是是個思路。
男人點點頭,道:“好,姐姐,你也可以走了。”
最後,男人将目光移到魚冬禧身上。
“怎麼死的啊美女。”帥哥翹起二郎腿,看起來不太像個領導,像是領導的親戚——對,沒錯,就是拿着工資混日子的那種關系戶。
怎麼死的?
要是不問的話,魚冬禧壓根就不會思考自己原來已經死掉這件事。
魚冬禧眯起眼睛,張了張嘴,腦袋卻突然宕機,這個問題……
魚冬禧歎了口氣,道:“你稍等,我想想該怎麼向你講述這個光怪陸離、跌宕起伏的過程。”
魚冬禧仔細回憶着自己死前的經曆,她記得自己好像先是被盜/墓小/賊給陰了,然後住到了一家很操/蛋的酒店,然後……然後自己就他媽被撞死了。
等等,撞死了??
魚冬禧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開始仔細複盤自己死前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不對勁兒,一萬分的不對勁兒,自己怎麼可能會遲鈍到這個程度。
首先這件旅館位于郊區,郊區本身來往車輛就很少,而且也多數是以貨車居多,就算自己點背,當晚就是有人非要開着輛私家車經過,那自己明明是站在馬路牙子那裡,而在自己的視角看來,車輛是直沖沖地朝着自己的方向過來的,這明顯不對勁兒。
而且,牌照是外地牌照,如果魚冬禧沒記錯的話,在那個地區,晚上八點以後,應該是不允許外來車輛入内的。
所以說,那輛車似乎并不是我們常規意義上所說的正常車輛。
魚冬禧“啪”地一拍桌子,驚訝道:“我勒個老天奶,那車明明就是突然出現的!!我真的是被莫名其妙地撞死了。”
撞死?
男人微笑的臉突然變得勉強又奇怪,片刻後才從喉間發出一聲表示疑惑的“嗯?”。
“你再想想,你怎麼死的。”
“被撞死?不是,那車我壓根就沒看到,怎麼可能突然就飄出來一輛車呢?”魚冬禧這次是真的破大防了。
魚冬禧低頭拽了拽自己的衛衣,道:“我這身衣服哪來的?”
魚冬禧明明記得自己死前穿的不是這件衣服,怎麼會變成這件?
難不成,人死後在地府穿的衣服,其實不是死時候穿的那件?
當然了,現在自己穿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又不是裸/奔。
換個角度想一想,死都死了,裸/奔又能怎樣?
魚冬禧歎了口氣,曾經,她幻想過自己的各種死亡方式,哪怕是自殺也一定要驚天地泣鬼神,可是自己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窩窩囊囊地死了。
真應了那句生前雲淡風輕、死後不帶走一片雲彩。
“那你是什麼時候死的呢?還記得嗎?”男人不動聲色地看着魚冬禧,問道。
“12月22号,晚上九點多吧。”
男人看了眼生死簿記錄單,上面是這麼寫的:魚冬禧,死于醫院,時年20xx年12月21号,十點三十四分。
那也就是說,其實魚冬禧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