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斯淺帶回來畫布是在三天後的下午,6x8米,裝好之後從一樓門口到最裡面牆壁,正好占滿。
林渝繪站在樓梯處,看着原本空曠的大廳逐漸變得擁擠,又從頭到尾看一眼這大到誇張的畫布,心底一陣歎息。
這得畫到什麼時候啊。
還有一個問題。
“我之後直播怎麼辦?它把設備都擋住了。”林渝繪看着爬在梯子上整理的遊斯淺問。
遊斯淺固定好畫架,從梯子上爬下來,走到因為騰空間被迫堆在一起的打光燈等設備處叉腰。
一顆小汗珠從他鬓角沿着鋒利的下颌線滑落,挂在下巴處反着晶瑩的光線,出汗是一件視覺上不太舒适的事情,遊斯淺例外,他整個人似乎氤氲着荷爾蒙,看上去誘惑極了。
林渝繪起身下樓梯,抽了一張紙走過去幫他擦掉,眸光帶着不解,“明明可以叫人幫忙弄好的。”
從運貨到安裝,遊斯淺親力親為,即使叫來了幫忙的師傅,遊斯淺還是要搭把手才行。
“這不是親自上手安心一些,保證你能給我畫出來。”遊斯淺微微颔首,撒嬌要她幫忙把額頭的汗也擦一擦。
拿他沒辦法,林渝繪重新抽了一張紙,撩開他碎發,困在劉海裡的溫熱瞬間粘上她指背。
“梯子換了新的,這下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可以自己爬上去畫了,安全得很,我剛剛試過了。”遊斯淺看着她,一臉求誇獎的模樣。
“真棒呢,我男朋友真厲害。”林渝繪忍俊不禁,故意陰陽怪氣說着。
遊斯淺毫不介意,當是誇他來聽,“那是自然,你眼光真好。”
“少自戀。”林渝繪推了他一把,将紙巾扔進垃圾桶。
遊斯淺收起玩笑模樣走去搬動打光燈和顯示屏,找着角度對準畫布,他半眯眼睛,像是近視急需看清對面物體那樣,姿勢看上去很是專業。
“以後你直播畫這個,就不用絞盡腦汁想什麼奇奇怪怪的主題了。”他抽空說。
“你嫌棄我之前直播主題内容奇怪?”林渝繪皺眉瞪着他。
遊斯淺哂笑,一邊調整攝像頭一邊解釋,“我哪敢啊,就是心疼你,跟我出去約個會還得找靈感。”
說完他怔了怔,掀起眼皮意味深長問:“你那幅從黑白灰線條牢籠長出的玫瑰,不會是上次去我工作室得來的靈感吧?”
“才不是。”林渝繪心虛轉走眼。
遊斯淺歪頭,“嗯?不是的話,為什麼會叫《愛意沖撞》?”
“哎呀!快點給我弄好!廢話那麼多。”林渝繪走過去拍了拍他手臂,幫忙搬動設備。
遊斯淺仰頭笑,嘴角漾着渣氣,笑得林渝繪跟着偷偷勾起唇線。
《愛意沖撞》确實是那次有的靈感,在黑白灰的狹小空間裡,她和遊斯淺肆意歡愉着,期間,遊斯淺将工作室的門打開了,林渝繪吓一跳,問他做什麼,遊斯淺說反正都沒有人,打開似乎更刺激些。
他把林渝繪從沙發上抱起來,抵在門上,伴随着空曠的走廊,呼吸的頻率和兩個人的動作重疊,密密麻麻,深深淺淺,分不開。
淡淡的光線從窗戶射進來,偏偏照在他們身上,像是要把這樣的行為公之于衆,照得遊斯淺脖頸微汗反光,如同花瓣上滲出的晨露,晶瑩透亮。
林渝繪擡頭圈住他脖子,也将它們一并拭去,滿足看着他,像是她照看的一朵被荷爾蒙灌溉長大的花,在反哺她那樣。
但畫的本意是愛抵萬物,沖破牢籠,并沒有字面上的意思。
被遊斯淺這麼一說,林渝繪跟着懷疑自己了。
-
花了好幾個小時把一樓的構造重新調整好之後,林渝繪拍拍手,滿意看着。
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待會兒去買材料,這幅畫需要用好多好多的顔料。”她和遊斯淺商量。
“行。”
遊斯淺解決設備問題拉着她上樓,簡單的洗漱一番,兩人駕車去了購物中心。
在商場的餐廳吃飽喝足,也才臨近晚上八點。
稍作休整,林渝繪拽着遊斯淺就往繪畫用品超市走。
路上也有許多手牽手鬧别扭撒嬌的小情侶,他們親昵的舉動并不突兀,倒是一個渣氣十足一個嬌縱蠻橫的氣質然後許多目光看過來。
遊斯淺任由她拽着,跟在後面,或許是吃完暈碳,他眼睛變得狹長,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說:“寶寶,你還沒告訴我要畫什麼呢。”
林渝繪走到顔料區,松開他,眼神落到它們身上,兩隻手拿起比對着各種牌子,抽空回:“畫我們兩個高中時候的合照。”
“真的?”困意似乎抽離,遊斯淺靠在架子上,腦袋湊到林渝繪跟前,本散漫的眸光聚出一個亮點,“你要畫我們兩個啊?”
“對,哎呀快點幫我選。”林渝繪佯愠,知道再聊下去遊斯淺又該發病了,趕緊打斷他。
顯然,遊斯淺還是發病了。
他啧了一聲佯裝思索,然後快速問:“你要畫哪一張照片?這麼貴重的禮物,你不會是打算畫完跟我求婚吧?”
林渝繪:……
林渝繪想說明明是他讓她畫那麼大的畫布的,不過見他開心,她也不打算潑冷水,隻是哼笑。
“求婚這種事,我林渝繪這輩子都不會幹。”她朝遊斯淺假笑勾起嘴角,然後又面無表情回到顔料上。
遊斯淺自顧自開心,哼哼唧唧一會兒說看到好玩的東西,去了隔壁架子。
林渝繪在原地挑選半天,最後還是打算穩一些,選之前用過的牌子,于是往架子最裡面伸手。
同樣伸出去的還有一隻白皙秀麗的手,手指修長,皮膚細膩,指甲圓潤幹淨。
和她一樣,它們同時落在顔料盒子的兩角,又同時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