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五顔六色的光線變幻莫測交替着,打到二樓隻剩灰蒙蒙,單純起照明作用,像是自帶朦胧濾鏡,讓遊斯淺的側臉有一種無法形容的俊逸。
上挑的眼尾并沒有半分哭過的痕迹,反而帶着淡淡笑意。
他轉頭,慢慢掀起眼皮。
林渝繪愣住。
四目相對。
舞台光線反射,遊斯淺幽黑瞳孔有抹淡白,照亮了他眼底的缱绻,眉宇間柔情暗蘊。
似乎所有動作都開了慢倍速,林渝繪能清晰看見他眨眼時睫毛的路徑,像是刮在她心上一樣,刺激着她的神經,說不出話。
他本來就很好看,更别說安靜下來時候,像是明星從精修畫報裡出來了,毫無瑕疵。
她被突然的五官暴擊逼得倒吸一口氣。
半晌。
“我哭了嗎?”遊斯淺淡淡問,打破她的觀賞。
林渝繪眨巴眼回神,挪走視線拿起可樂說:“誰管你哭沒哭。”
慌亂喝下一大口。
遊斯淺吊着嗓子,用看戲的語氣“噢?”了一聲。
“噢個屁。”林渝繪撅嘴望向台下。
後方久久沒再傳來聲音。
他怎麼不繼續嘴欠或者自戀了?
林渝繪仰頭,佯裝喝可樂,餘光偷偷查看後方的狀況。
遊斯淺還是剛剛的動作,缱绻的眼神盯着她的手,唇角帶了一絲玩味說:“沒記錯的話,你是我的。”
林渝繪腦子裡好像有根弦斷了,連接不到畫面和聲音,隻能靠着皮膚感受遊斯淺炙熱的眼神。
遊斯淺瘋了,敢說出這種話,況且她下午才信誓旦旦說過,她是不會吃回頭草的。
難道他……
“咳咳……”她咳嗽一聲,轉走臉,“你……你瞎說什麼……不……不許說話了。”
信息量太大,她需要緩一緩。
遊斯淺不會對她餘情未了吧?可他是個渣男啊,怎麼會有餘情這種東西。
然而,遊斯淺就真的沒再講話,整個二樓空蕩蕩,隻有底下觀衆聊天的聲音混合駐唱歌手的聲音在努力烘托氣氛,讓林渝繪内心一團亂麻。
她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遊斯淺那句話,隻偷偷攥禁裙角,祈禱他能說出點人話來。
沒一會兒。
一個冰涼細膩的指尖點在她手背上,然後是手指,再是一整個手掌,像是要牽着那樣把她整個手包裹住那樣,很燙。
或許是常年握鼓棒,遊斯淺掌心的皮膚有小繭子,刮在她細膩的後背上,像是往她身體導電的連接處,酥酥麻麻。
林渝繪不敢動,隻能攥着可樂,壓制即将上揚的嘴角。
直到可樂攥癟,啪一聲,她腦子總算回過神來。
似曾相識。
重逢的巷子裡,遊斯淺也是這樣戲弄她的,他肯定是還在氣頭上,故意報複她。
林渝繪頓時清醒,腦子裡無限循環着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話。
要先發制人。
她轉頭,信誓旦旦說:“我說過,我不會吃回頭草的。”
刹那,掌心的可樂被遊斯淺一把搶過,他放在眼前打量,又朝她晃了晃,假笑說:“我說它,它是我的,你在那激動個什麼勁兒,搞得跟誰多戀愛腦似的。”
他側過臉,仰頭,往嘴裡罐可樂,用罐子擋住落下去的嘴角,閉上眼佯裝享受可樂帶來的快感,掩蓋對林渝繪脫口而出話語的失落。
一副灑脫無所謂的樣子。
林渝繪咬着嘴巴,想到自己剛剛的自戀猜測,五官皺成一團,恨不得立刻離開。
心底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落空,好像她的潛意識裡,她不跟遊斯淺在一起,但遊斯淺也不能不喜歡她。
會不會太自私了?
林渝繪垂眼想着。
遊斯淺卻晃了晃空罐子,朝她沒心沒肺“啊”了一聲示意很好喝。
似乎每次遊斯淺都可以輕而易舉挑起她内心的想法,然後告訴她這些都是假象,像是捉弄人那樣。
林渝繪氣不打一出來,她拿起包朝遊斯淺委屈扔一句,“自己喝吧!”
轉身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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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多,繪夢營旁邊的清吧依舊營業得火熱,路上一群群剛買醉結束的成年人沿着街道吹風,試圖趕跑疲憊。
林渝繪踩着高跟鞋沿反方向走。
京北真大啊,郊區,酒吧一條街,中央的馬路都橫着都是一個籃球場的長度,配上沒有車子經過,莫名荒涼。
大到她都走出這條燈紅酒綠的街道了,遊斯淺還沒有跟上來。
也是,前男友而已,他才不會管她,說不定現在繪夢營裡就有他的小情人,浪漫還來不及,怎麼會管她這樣無理取鬧的前女友。
想到這,林渝繪不免自嘲一番。
風吹過,發尾揚起,一輛轟隆聲震天的摩托飛來,停在路中央,兩個看上去比她還瘦的小流氓自以為帥氣地撅嘴吹口哨,緊身的褲子緊身的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們體重不過百。
林渝繪翻了個白眼。
正想開口挑釁回去。
滴-
身後響起一陣喇叭聲。
她回頭,奔馳大G在暖黃色路燈下帶着踏碎一切的模樣沖到她和流氓中央,跟摩托車交流着什麼。
沒兩秒,摩托車如同過街老鼠往前方竄逃,轟隆聲都比剛剛萎了一半。
大G車窗慢慢落下,露出遊斯淺賤兮兮的笑容。
他揚了揚下巴,吊兒郎當說:“美女你好,這麼晚一個人走路多不安全,住哪?我送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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