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首歌,紀念一下這個偉大的約定?
林渝繪猛然擡頭。
遊斯淺依舊閉着眼,卻攤開了左手。
掌心是走筆稚嫩的架子鼓,架子鼓旁邊是一張張未完成的畫。
難怪他總是問她今晚來不來看他的演出。
他是要兌現當初的承諾。
可是……
林渝繪垂頭。
遊斯淺按着計劃走了。
她偏航了。
他們也分道揚镳了。
一顆不太成熟的眼淚在墨鏡後方悄悄滑落。
青春的豪言壯志她說過不少,但她是認真的,可她總得生活,她其實在努力用另一種方式去實現它,盡管有違初衷。
歌詞句句提着過去,遊斯淺的聲音像一把把刺在她心上的刀,疼得要命。
他肯定在笑話她,笑話她落空的夢。
直到下一段歌詞出來,林渝繪才發現,遊斯淺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讨厭了,他似乎很理解她現在的感受。
“沒關系呀
你很快樂不是嗎
不卑不亢
一副将苦難揉碎的模樣
世界很大
夢想也會千變萬化
千萬次捶打
才磨砺出最該有的活法
……”
他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朝着約定的方向走。
林渝繪心頭一暖,擦掉無意識掉落的眼淚,擡眼,嘴角帶笑,認認真真欣賞一次遊斯淺的演出。
脫離架子鼓,他依舊魅力四射,隊友站在角落給他伴奏,形成了穩定的三角形,如同繪夢者樂隊一樣牢不可破。
林渝繪承認她羨慕了,遊斯淺行走的路上有掏心掏肺的兄弟相伴,就算飛往不同城市演出,他都不是孤單的。
可她呢,她似乎有過一段人來人往的生活,那些人會對她點頭哈腰,後來也變成到她兼職店鋪打卡發朋友圈的嘴臉。
這條路真是孤獨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沒有一個留下的,就像她孤身一人來了京北一樣。
曲終,遊斯淺睜眼,那副認真的模樣是林渝繪見到過的遊斯淺最迷人的狀态。
他望着底下輕笑,哼出氣,用寵溺的語氣說:“怎麼了?聽得不開心了嗎?”
林渝繪攥着拳頭,她很想說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就算他最後哄她了,她也是不開心,為什麼她沒有人陪!
遊斯淺:“沒事,我在這兒呢。”
……………
低沉的嗓音說寵溺的話。
她承認,對于這句,她心跳漏了一拍,很長一拍。
但歡呼聲蓋過她的情緒:
“好聽!!!”
“真的!聽進去了!前面好傷心,後面好暖心!”
“遊哥,在你掌心畫畫的是個女生吧?”
“老實說,是不是喜歡人家?”
……
遊斯淺又笑了,打趣說:“不要什麼事情都往愛情靠攏,你們這樣可是會受傷的噢~”
“啊啊啊啊啊!你果然是個海王!”
“你是打算撩了人家姑娘不負責?”
“果然無風不起浪!”
……
遊斯淺挑眉,食指無辜撓了撓眉尾,“那怎麼辦呢?你們知道的呀,我天生就這樣。”
林渝繪心跳漏的那一拍恢複了。
遊斯淺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她剛剛還有一絲感動,現在隻覺得他應該分一些版權費給她,畢竟這首歌的靈感來源于她!
“好了,玩笑結束,老規矩,”遊斯淺對着話筒意味深長說,“大家聽我口令!”
林渝繪:?
什麼老規矩?什麼口令?
遊斯淺:“向右轉!”
底下齊刷刷向右轉,林渝繪也呆頭呆腦跟着轉過去。
遊斯淺:“手搭在前一個人肩膀上。”
底下又是一陣配合,林渝繪不明所以,但乖巧。
遊斯淺不小心笑出聲。
“遊哥你笑什麼?”
“怎麼了?不會那個女生真的在現場吧?”
“遊哥,你好歹情場老手,這樣很不專業噢~”
……
一陣陣打趣,遊斯淺掃向樓梯處,一隻手搭在腰上,笑得止不住,隻能拼命壓住嘴角,深呼吸。
然後遊斯淺說:“接下來,第一排開始,依次從右邊慢慢走上舞台,擊掌之後有序從左邊下舞台,離開現場。”
怕有人聽不懂那樣,詳細解釋。
林渝繪腦子嗡地一聲。
擊掌?!怎麼還有這個環節?
那她豈不是要貼臉?
不會是遊斯淺發現她了故意這樣為難她吧?想要當衆揭穿讓她丢醜?
王八蛋。
她猛地轉頭,結果被後面的女生強行掰回來,“姐姐,第一次來吧?繪夢者老傳統了,粉絲太多,退場擔心出問題,每次都這樣,一個一個出去,也給粉絲增添了很多福利。”
林渝繪:……
想多了,看來遊斯淺還沒發現她。
那也不能上去擊掌!
她現在隻想走,但那個女生太熱情,硬是将她的手搭在前一個人肩膀上,“别害羞,遊斯淺又不是什麼好人,我們都是來聽他唱歌的,私生活懂得都懂,别的就算了。”
林渝繪:……
他确實不是什麼好人。
但關鍵不是這個,是她真的不能上台。
隊伍動起來,她完全被推着走,無法抽身,每次被迫向前一步,她都覺得自己離社死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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