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筱憂挺直了身闆,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身後的門重重一關,她才如釋重負的吐一口氣。
傅筱憂沒什麼後怕,畢竟家裡本就不想讓她念書花錢,現在沒了書讀,他們應該更高興就是。
她背着包袱往回走,心裡情緒複雜,有些失落,好像還有些不甘。
孫老夫子那句“這女子讀書,真是蠢材……”萦繞心間,久久不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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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筱憂獨自一人站在溪邊,撿了些石子,扔在水上打水漂。
以往一扔都能有個五六個漂,現在隻有了兩三個,便沒了水花,沉默在了湖底。
“怎麼連你也欺負我,不玩了!”
傅筱憂心裡生了悶氣,也不想回家,就坐在岸邊的石頭上,吃着早上剩下的包子,看着遠處的浮雲,又看看水面前進又後退的波浪。
傅筱憂就這麼呆呆的坐着,一坐就是一下午,等想動動腳,才發現腳麻了。
慢慢的站起來,突然眼角餘光瞥見,好像溪邊飄浮着一個黑影。
傅筱憂猛然想起話本子對水鬼的描寫,水鬼常天暗時出沒,力氣大如男子,常在溪邊遊走,将人拉住望水下拽,作為轉世的替身。
傅筱憂呼吸一窒,感覺從腳上湧上一股寒意,一陣戰栗,慢慢的後退。
她呼吸漸亂,也不敢回頭,隻能默默給自己鼓勁,打算一握拳頭,趕緊往回跑。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跑!
傅筱憂步履匆忙,奈何腳下是石頭多是青苔,這一用起勁來,腳一滑,傅筱憂就往溪方向摔了一跤,不巧,頭朝向那個黑影。
傅筱憂吃痛擡頭,就看見那黑影離自己隻有一指距離,而且好像越來越近,頓時瞳孔睜大,倒吸一口涼氣,一聲大喊在林中響起“救命啊!有鬼!”
傅筱憂哪還顧的上其他,連爬帶滾,抄起包袱就跑。
等到跑出一段距離後,緊繃的心弦才松了下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我的天,那飄浮的黑物到底是什麼?如黑煙一般在水中散開,又聚集。”
傅筱憂走着,手繞着頭發思考剛才發生的怪事,完全忘記了之前還哭着鼻子。
她走在路上總覺得有什麼不對,手撓着頭,突然靈光乍現,大喊着:“那是頭發。”
所以飄在水上的,她腳步一頓,那是個人!
傅筱憂又忙不疊回去趕,找了根木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底下那人撈起來。
将頭發往後一撥,露出一張蒼白虛浮的臉,嘴也發紫,年紀大約不惑,身上穿着傅筱憂不認識的衣服,但卻是绯衣。
傅筱憂謹慎的将手指探向那人的脈搏,還好,還有微弱的跳動。
于是按照話本子裡救人的方法,朝那人胸口中間用力按了按,那人才噴出一口惡水,眼睛無力的睜開後,突然緊抓着傅筱憂的手,力氣之大如同能捏碎骨頭一般,把傅筱憂吓得往後一倒。
那人帶着淩厲的殺氣,語氣孱弱卻又冷漠,“你是誰!”
說完又倒了下去,隻留下一臉疑惑的傅筱憂,她一把将腕骨的手甩開,濕哒哒的,真是叫人不舒服。
但是瞧見他唇色泛白,眼下過路的也沒什麼人,要是真把他一人丢在這,早玩被魚吃了。
傅筱憂來回踱步思考,最後将包袱往後一背,兩手拖着此人的後背,用力往後拉。
傅筱憂瘦弱,路上停了十幾次,才将此人拖進了半路的破廟。
點了蠟燭,火光照亮了廟宇,也傅筱憂看清了他的臉,模樣白淨,倒像是個書生,但是胡子拉碴,身上還有些酒氣,又不像個書生。
傅筱憂對此人興趣不大,到外面撿了些柴火生了火,便收拾包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