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甯轉過身,一眼便認出了那人便是國宴之上那人。
“西漠王子。”
一旁皇子問候聲将顧長甯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呼吸一滞,眸中湧出些憂慮,怕自己當時并非眼花,那日瞧見的人影就是獨孤骞,也怕他将那日她同蘇芷的話聽了去。
然而獨孤骞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他相貌淩厲此刻卻是眉眼俱笑,笑容之中依舊藏着些戲谑之意。
“西漠王子似乎對長甯很熟悉?”霍瑾宸詢問獨孤骞,語調冷淡,仿佛不滿獨孤骞用這樣的眼神看顧長甯。
“稱不上熟絡,隻是遠遠見過。小娘子那日國宴一舞,當真是舞進了本王心裡,于是遠遠瞧見小娘子,便想着同她搭個話。”
獨孤骞說的随性輕浮卻又帶着誠摯,仿佛此等話就是尋常問候。
話音剛落,在場皇子皆噤了聲,面面相觑。
而霍瑾宸和燕王的臉色猝然沉了下來。
一旁的顧長甯頭回聽人言語如此大膽,驚愕中不免猜測這獨孤骞是否是個淺薄之人。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也不想同獨孤骞扯上關系,她若是答了話隻怕獨孤骞更加放肆,于是隻低頭不語。
“顧長甯,你還沒回答我呢,要不要比試一番?”
徽德的話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隻是此刻顧長甯也左右為難,她本意是想去同徽德賽上一場的,然則又有諸多人勸她,她若是全然不顧諸位皇子勸誡也有些失禮,于是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答。
“去吧,玩兒的高興便是。”霍瑾宸此刻卻輕聲開口。
燕王,八皇子和七皇子都用頗為詫異的目光看着霍瑾宸,好似不敢相信霍瑾宸願意讓顧長甯冒險。
顧長甯若真因徽德受了傷,真從馬上摔了下來,那時又該當如何?
“好!既如此,來人,将晴天牽來,顧長甯用我的馬兒。這樣也算得上公允。”徽德率先替顧長甯做了抉擇。
晴天是徽德公主另一匹愛馬,性子溫馴,比原先給顧長甯準備的馬好上不少。
顧長甯這才向霍瑾宸又行一禮,神色中還懷着感激誠懇。
“瑾宜,要不要将璟灏尋來同你一隊?”七皇子也是曉得徽德的心思,于是玩笑開口。
“不必!北齊兩位王姬方才同我道也願分開各為一隊,這兒還有幾位娘娘也願同我比一場,無須他來!”
顧長甯聞得此言怔了片刻。
她竟有些不知徽德禁足這幾日聽了什麼又想明白了什麼,現如今的她與十幾日前的她大不相同。
可徽德雖語氣堅定,然則她的随即而來的黯然神傷卻也沒能逃過顧長甯的眼睛。
“公主......”
須臾,徽德又擡頭用以往帶着傲氣的神色向顧長甯道:“你用盡全力就是,可别小瞧我,幾位哥哥裡就四哥和六哥赢過我。”
顧長甯溫和一笑,“是。”
“軟綿綿的可赢不了我。”徽德不滿顧長甯這時候的模樣,明明先前禦花園涼亭中那時她極是有氣勢,今次倒是顯得好欺負。
顧長甯失笑,旋即收斂了對徽德方才話語的種種猜測,學着徽德的樣子擡頭挑眉笑道:“以柔克剛也不失為一種策略。”
鼓聲隆隆,号角齊鳴,宣告着一場馬球賽的開始。
場上飛揚起一陣塵土,許多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至此。
一旁,賢王瞧着顧長甯,靠着憑幾同另一位皇室宗親低語幾句。
“咱們太子殿下竟容這軟弱的姑娘去同瑾宜打馬球...倒也不怕這姑娘傷着。”
另一位皇室宗親也由不得多瞧了馬上的顧長甯幾眼,“賢王說的是。還倒是燕王頗為在意顧家這姑娘。”
賢王失了興趣,起身道:“許是于這位姑娘有意吧,罷了...這馬球時常打,着實無趣,本王且先去拜見陛下。”
“賢王慢走。”
而此刻,馬球場上,駿馬奔馳,馬蹄翻飛。
顧長甯揮動馬球杆,動作幹脆利落,猶如遊龍在天,帶起陣陣風聲。
她的眼神銳利,緊緊盯着飛馳的馬球,她一手緊握缰繩,另一手靈活握杆,顧長甯揮杆時力道十足,精準無誤。
顧長甯與北齊二王姬互相配合着,她找準時機策馬疾追,迅速逼近對方球門。
霍瑾宸又一次目光追尋着場上的顧長甯。
打馬球能瞧出一個人性子,顧長甯也不例外。
他一直曉得顧長甯整日裡瞧着乖巧知禮但内裡卻是願意冒險且冷靜自如的,她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同樣,她也不會将自己寄托于他人庇護。
霍瑾宸甚至好奇着,日後他又不知會如何被她吸引...
“方才聽燕王所講,公主打馬球也會傷着人。太子殿下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竟容小娘子去同公主比賽。”獨孤骞不知何時走近了霍瑾宸。
霍瑾宸不喜獨孤骞那番輕佻的話,油腔滑調沒半分王室體面。顧長甯是日後的太子妃,雖未昭告天下卻還容不得别人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