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接過聖旨,他望向褚臨,見對方眼神,心中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接旨後站起,褚臨用右手拍了兩下孟祈肩頭:“待你處理完張主司後事,便去接手禁軍營吧。”
他說着,視線随之轉移,瞥到了才将到來準備祭拜孟祈師父的宋朝月。
宋朝月與其對視着,那眼中流露出了欲逃的神情。
褚臨那原本平直的嘴角有了弧度,可又在見她右手傷勢後,臉色驟變,想要握住她的手去瞧一瞧。
“這是怎麼了?”
宋朝月迅速将手藏于背後,“沒什麼,臣女不慎弄傷,小問題,不礙事。”
孟祈就站在兩人身後,見褚臨想要伸手去抓宋朝月的動作,他黑色的瞳孔有了一瞬出現了微不可察的緊縮,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下去。
沒什麼?
褚臨回頭,問孟祈,“敢問孟統領,宋小姐之手傷,當真是意外嗎?”
宋朝月拼命朝孟祈使眼色,孟祈不欲隐瞞,坦然承認是自己的徒弟所傷。
褚臨的眼睛一直落在宋朝月被紗布包裹着微微透出血印的右手背之上,他緊了一下拳頭,骨節嘎嘎作響。
“那人于何處?”
宋朝月一聽褚臨想要找傅重華麻煩,急得擋在孟祈與褚臨之間,對着褚臨道:“是我自己擅闖,孟統領徒弟才失手傷我,怨不得他。”
褚臨見擋在自己面前的宋朝月,與孟祈雙雙看向自己。
他,仿佛是被二人共同敵對的存在。
可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在勸告于他:孟祈并不喜宋朝月,他所擔心的一切,都并不會發生。
于是,他用這句話熄滅了心中的怒火。
“宋小姐,而今天色已晚,我想,您應當回去了吧。”
宋朝月回頭看了正欲說什麼的孟祈,搶先他一步說了聲好。
宋朝月跟随褚臨離開,走至張府門前,便見褚臨的馬車便在門口靜候。
“宋小姐,不若與我同行?”宋朝月看了他一眼,雖是詢問,卻帶着不容拒絕之意。
宋朝月點點頭,第一次坐上了褚臨的馬車。
褚臨率先一躍而上站上車轅,宋朝月踩着馬車放下的馬凳,提裙而上。
褚臨朝她伸出手想要扶她,宋朝月禮貌而又疏離的笑笑,拒絕了褚臨朝她伸出的手。
一進帳,宋朝月便聞到那股她再熟悉不過的香氣,她鑽進馬車的動作有一瞬遲疑,而後還是坐進了車帳之中。
褚臨坐于正中,宋朝月坐在他的左手邊。
從始至終,宋朝月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褚臨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微顫的眼睫,發問:“你怕我?”
“殿下觀察并未傷害過我,談何怕字。”
“你厭我?”
“我與殿下并不熟識,談何厭字。”
褚臨聽罷,不怒反笑。
“桑桑,你還當真是有趣。”
宋朝月面不改色,繼續道:“還請殿下莫喚臣女小字,恐引起别人非議。”
“非議?”褚臨手中握着那并蒂蓮香囊,“我褚臨從不怕人非議!”
宋朝月不再說話,她隻覺面前這人固執得緊。
馬車停下,宋朝月迫不及待地掀開車帳就要離開,可入目卻是一個完全陌生之地。
褚臨緊跟在她身後走出,對着宋朝月說:“笙歌雖為都城,卻也魚龍混雜,你們住在客棧多有不便,這是我在城中的一處小宅院,你與你朋友阿弟住于此地,綽綽有餘。”
宋朝月想也沒想便開口回絕:“殿下盛情,臣女感激在心,可臣女實在不願勞煩殿下,便先行告辭了。”
對于褚臨如此冒失之舉,她氣鼓鼓地就要走,誰料褚臨又在身後叫住了她,“可是,你的朋友與你阿弟已經在宅子裡住下了。”
宋朝月回頭,驚愕地望着他,最後還是選擇先進去一看究竟。
不幸中的萬幸,褚臨根本沒有跟着宋朝月進府,隻是将她送到後便轉身離開,這叫一直緊繃着的宋朝月松了口氣。
她一進門,就見到了華清和宋明澤二人,兩人正于院中對弈,好不自在。
見她回來,俱是高興地伸手喚她過去。
宋朝月走上前去,頗為煩躁地弄亂了兩人正戰得焦灼的棋面。
這下,兩人的注意力總算是落到了宋朝月身上。
華清輕輕抓起宋朝月的右手腕,問她,“我的天哪,朝月,你出門一趟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宋明澤在一旁看着姐姐的手,心疼卻又不敢吭氣。
“阿清,我等會兒同你說。”
然後,宋朝月就扯起宋明澤的衣服往附近的一假山石裡走去。
走到這假山石洞中,宋朝月先是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四周無人後,踮起腳狠狠拍了一下宋明澤的腦袋。
“你腦子是不是糊塗,為何要跟着三殿下的人住到此處來?”
宋明澤很顯然被打懵了,對阿姐說:“他說他與阿姐你是故交,我想着阿姐在客棧已經許多天沒有睡好覺了,所以便想着,來這兒也無事。”
宋朝月咬着下唇,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氣撒不出,說起來阿弟也是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