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西北,十萬大山深處,有一奇峰傲然兀立,峰形似劍,直刺天穹,崖壁極度陡峭,光滑如鏡,鋒銳似削,猿猴難攀,飛鳥難越,唯悠悠白雲可渡,是為雲渡。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雲渡山很高,名氣也非常大,倒不是因為山上住着神仙,而是因為這座山的主人,是一位佛法造詣極深、修為境界極高,而脾氣也和其佛法修為成正比的佛教高僧。
——梵天一頁書。
暴力和尚的故事,每每被儒釋道三教中人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津津樂道,身為捉妖師的崎路人自是早有耳聞。
想不到,他從錢塘湖裡撿回來的軟萌乖巧的小花妖,竟然是這位暴力和尚弄丢的梵蓮。
這位大和尚究竟有多心大,竟然連自個兒家的蓮花都不看顧好,讓他逃家逃去了千裡之外的錢塘城?
崎路人苦笑着搖了搖頭,望着隐沒在雲端的峰頂,陷入了沉思。
到是到了,他要……怎麼上去?
從江南至嶺北,從錢塘到雲渡,迢迢數千裡,盡管拼盡全力,一路近乎不眠不休,也耗去了崎路人足足七天的時間。
小花妖,他……還好嗎?
還剩下多少花瓣?他還能堅持多久?
風采鈴踮起腳尖,将打捆處理好的藥草挂在院子裡的曬架上。
今天太陽很好,很适合晾曬藥材。
把簸箕裡的最後一捆藥材擱上曬架,她撸起袖子,用手背蹭了蹭額上的汗水。
一片赤紅色的陰影落在她的頭頂,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那是一隻蝴蝶的翅膀。
蝴蝶和少女一同消失在空氣中,院子裡一片靜寂,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醫館内堂,小花妖住的房間。
雕花木床上的床單和被褥鋪疊得整整齊齊,不見一絲褶皺。青花大瓷碗安靜地呆在房間正中的大圓桌上,碗中——空空如也。
“素還真?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風采鈴秀眉緊蹙,眼睑低垂,用厭惡的目光,斜睨着那隻正提拎着自己的衣襟,迫使自己雙足腳尖高高踮起,幾乎要将自己的身體拉離地面的手。
“崎路人離開的第二天他就從醫館消失了,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找他。”
“是嗎?”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手指略微松開了些,風采鈴籲了一口氣,高高踮起的足尖還沒來得及落回地面,那隻手卻驟然上移,指掌在瞬間扣緊,狠狠地扼住少女不盈一握的秀氣脖頸,張開的虎口鎖死少女脆弱的咽喉,用力一推。
強勁的力道下,少女單薄的身軀重重撞上身後冰冷的牆面,凹凸不平的石牆磕得她背部生疼,脫口欲出的慘叫被緊鎖在咽喉上的那隻手生生逼回喉間,化作帶有濃重鼻音的悶哼。
不帶絲毫感情的冷漠聲音再度響起——
“風采鈴!”
“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
“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身體被死死壓制在房間的牆面上,因為呼吸不暢,少女的聲音有些破碎變調。
“你在擄我進屋前,不是已經把整個醫館内外都搜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