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吓了一跳,下意識扭頭看向玱玹,卻見他沉着臉,搖了搖頭。
小夭見白衣女子還在等她回答,便讪笑道:“抱歉啊姑娘,我爹爹在我們出門的時候再三交代,不讓說這麼多。”
白衣女子掃了眼玱玹,眼神中有很多玱玹看不懂的神色,唯一看懂了一點,就隐約覺得這女子似乎對他有很深的抵觸和敵意,他不由得暗暗皺眉。
白衣女子又倏爾回頭,面對小夭理解的點了點頭,不再追問,表情卻是松緩了許多,道:“你說會去找他,那就不要讓他久等了。”
小夭用力點頭,道:“那是自然,我很想他!”說罷又覺失言,羞澀的低下了頭。
白衣女子隐在面紗下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一頓飯吃的還算愉悅,皓翎玖瑤吃完了就回艙房裡睡覺去了,也不幫忙收拾,玱玹倒也習以為常,小夭想幫忙,他揮了揮手沒讓她幫,白衣女子也不客氣,就直接牽了她的手,帶着她坐在甲闆上看日落。
此時暮色四合,天漸漸的暗了下來,遠處的雲霞像金色的熔漿,翻騰滾動,太陽隐在雲層中,像是燃燒的火即将熄滅時,最後的絢爛,随後就漸漸下沉,像是落在了無邊無際的湖水中。
船上四處的火把已經點燃了起來,小夭扭頭看向白衣女子,隻見她的面孔隐在朦胧的夜色裡,瞧不真切,突然船身一動,白衣女子似在慣力作用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竟軟軟的倒在了小夭的懷裡。
小夭趕緊接住白衣女子,低頭凝視着懷中的她。
一輪新月在兩人頭頂冉冉升起,在銀色的光輝中,白衣女子的眼眸裡暈染了月光,清潤又明亮,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深情與眷戀。
這一幕,非常的似曾相識,突然間,小夭如雷擊一般,如醍醐灌頂,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懷中的女子。
在原世界裡,那個曾經與原主并肩共坐一艘小船的白衣女子,也是故作不經意的跌倒進原主的懷裡,一瞬間,兩張面孔迅速重疊,竟然别無二緻,一模一樣。
相柳,她是相柳!
小夭看着白衣女子眼中毫不掩飾的愛戀,她明白,相柳隻有在幻化成其他人的時候,才會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如果變回了相柳本體,他将又是那個冷冰冰的面具美男子了。
白衣女子在小夭懷裡賴了一陣以後,才慢悠悠的想要起身,小夭趕緊扶起她——不能戳破他,絕對不能戳破!
小夭心若擂鼓,一方面覺得刺激,一方面又覺得激動,沒想到,他們竟能以這種方式重逢。
小夭緊張的不行,按捺住激動,問出了剛剛産生的疑惑,道:“姑娘,你這船真的……順路嗎?别耽誤你的事啊!”
小夭剛才就發現船身吃重,像是運載了不少的重物,小夭猜大概是糧草一類的東西,知道相柳無時無刻都在為辰榮義軍的生計奔波,不過瞅着這方向不是前往清水鎮,卻是往玉山的方向而行。
小夭内心五味雜陳,很是感動,她剛才隻是無意識的提了一嘴,相柳就命人悄悄調轉船頭,直接送她去玉山了,其實按照玱玹一開始的意思,是到對岸就下船了。
是啊,相柳一直如此細緻體貼,默默無聞的幫了她很多次,這次也沒有怪她不解釋一句,再也沒回過清水鎮,她即使送了錢,也……慢着!
剛才吃魚的時候,他是不是說他那個送了一座金山的心上人,懷疑那錢是分手費來着??!!天呐!這誤會大了!塗山璟怎麼搞的!
小夭急得正欲開口說什麼,就聽白衣女子幽幽開口:“這就是用我心上人的送來的錢買的一些雜貨,我是因為一些事缺物資,這艘船隻不過是其中一艘,其餘的船已經回去了,倒是不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也希望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欣賞一下這運河風光。”
小夭着急起來,真怕相柳會這麼認為是分手費,于是慌慌張張站了起來,結果因為太激動了導緻下盤發軟不穩,向後一個趔趄,結果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腳了,接連退了好幾步,在她的驚叫聲中,不慎從船上跌落,摔進了湖裡。
噗通一聲,小夭覺得湖水鋪天蓋地向她湧來,她的耳朵裡鼻子裡嘴巴裡都是水,酸脹難當,她四肢撲騰着,睜開眼睛想看清周圍的一切,卻看到一個白影在水中飄然而至。
他潔白的衣袍在水中舒展開來,像一朵潔白至純的水蓮花,他的發絲如雪,慢慢的蕩漾散開,他像水中的精靈,飄逸遊來,離她越來越近,小夭終于看清了來者的面孔,赫然正是她多日來魂牽夢萦的相柳,這回他終于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