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世事難預料啊,一般進了咱這龍骨獄的人,就算出去了,基本上下半輩子也就那樣了,誰承想,還有這反轉呢!這潑天富貴就這麼砸她頭上了呢!”
“什麼叫砸她頭上了!你謹言慎行吧你!人家生下來就是尊貴的王姬,就算在外邊流離失所三百年,命就在那擱着呢,早晚還是要享福的!”
“确實确實,現如今是苦盡甘來了呗……聽說早上那個聞名大荒的九頭妖怪接她走,她死活都不離開呢!”
“誰走誰傻子!說是辰榮義軍,不就是辰榮叛軍嘛!咱們老百姓才不管誰做皇帝,隻要咱們能過好日子,每月有月錢拿,能吃飽穿暖,隔三差五的哥幾個湊一起喝頓小酒,不比什麼都強?”
“哎哎就是就是……”
聲音在相柳耳邊戛然而止,相柳唇邊不由自主的浮現起一抹心酸的苦笑,他的手,慢慢的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輕輕的說:
“你的心痛,我感覺到了,隻是我現在分不清,是自己的心在痛,還是你的心在痛……我沒有離開,我一直都在這裡,可惜了,是我差點擋了你的康莊大道了。”
相柳說罷,嘴角嘲諷之笑越發的明顯,他笑着搖了搖頭,道:“原來,我不過是你寂寞和無聊時,一個排解情緒的工具罷了。”
他轉過頭,遙遙望向皓翎王宮的方向,眼眶微微有些紅潤,喃喃的接着說:
“漫長的忍耐和等待,為一個渺茫的希望決不放棄,現在,你終于……得償所願。”
相柳緩緩的步入海中,他雙手負于身後,脊背挺得筆直,看起來還是如往常一樣,是那個驕傲的辰榮義軍的軍師,可他的背影,又是那麼的凄涼,海天一色的墨染,也無法包容他單薄的一點白色,是那麼的醒目,又是如此的孤獨。
他終究還是遠去了,如同潮起潮落,任誰也無法将他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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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竟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不過皓翎的氣候是永遠的春天,這雨好似江南的吳侬軟語,輕柔而動聽。
小夭坐在窗前,看着白玉窗外的煙雨蒙蒙,隻見窗前伫立着一座巍峨的“金山”,被細雨輕輕的淋灑着,點點水珠在一大塊一大塊的黃金之上,氤氲了朦胧天光,似乎比太陽還要燦爛與耀眼。
這是昨天剛與皓翎王相認後,皓翎王父愛之情到了深處,問她漂泊了三百年,可有什麼心願,她靈機一動,說想要一座金山,想要試一下在金山上打滾的感覺,于是皓翎王二話不說,當夜就命人搬了國庫,擺了這麼一座金光閃閃的錢山,摞到了她的門前。
“恭喜大王姬。”身後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小夭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
“璟,”小夭扭頭看向一襲青衫,衣袂翩然的塗山璟,笑的格外好看:“昨天睡得如何?”
塗山璟走到小夭的身邊,非常自然的坐了下來,道:“陛下待我溫柔親切,給我安排離你這明瑟殿最近的殿閣,我睡的很好。”
小夭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門外的金山,沉默了片刻,忽而道:“璟,你能不能把這些錢帶走,為我送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