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語噎,他哪裡知道玱玹怎麼就突然來找皓翎王了,而且對方看起來非常不舒服,壓根就是強撐着。
皓翎玖瑤看出了侍衛的窘迫,扯了扯皓翎王的袖子,道:“爹爹,既然玱玹哥哥來找您,就讓他進來吧——可能因為拖累了我,哥哥良心難安,這不剛一能下床,就過來找您賠罪了麼!”
皓翎王扭頭看她,無聲的歎息:“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就這麼為他說話!”
皓翎玖瑤笑而不語。
皓翎王吩咐侍衛讓玱玹進來,侍衛應諾離開,片刻後玱玹走了進來,皓翎玖瑤見他身着一襲玄色的長袍,襯的他的臉更加的蒼白沒有血色,整個人形銷骨立,看來這次的箭傷,使得他活脫脫被扒了一層皮。
再見玱玹,皓翎玖瑤的心情是複雜,那些前世的記憶,就如同大海的浪頭,一下一下的沖擊她的内心,她皺了皺眉,撇過頭,不去看向玱玹。
皓翎王愛女心切,自然将她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看向玱玹,見他如此虛弱不堪,神态間盡顯狼狽,畢竟在自己身邊多年,眼睛瞅不見他的時候,對他是有些怨怼,但隻要看到他的慘狀,心底的氣就又不自覺的消散了一半。
人總是同情弱者,而不管這個弱者,是否犯了天大的過錯。
“師父,”玱玹撩起下擺,竟是跪在了皓翎王身前,但他雖然跪着,脊背卻挺的筆直,他道:“因受傷時不能下床向師父賠罪,今日終于可以走了兩步,便再也躺不住了——師父若是對我還有氣,我願意一直跪在這裡,等師父消氣。”
玱玹說完,暗暗瞄了眼皓翎王身旁的阿念,見她壓根就不看他一眼,心裡感到很奇怪——他不覺得阿念是因為這回被他連累受重傷而疏遠他,畢竟之前她因為被清水鎮所有居民針對,被他送回皓翎一次,但仍是偷偷的跑來找他,并且自告奮勇的願意為他籌謀,縱然知道可能會有危險,可還是願意為他,去接近塗山璟和其身邊的人。
皓翎玖瑤察覺到玱玹在看她,可她現在還沒有理清思緒,實在是不想搭理他。
玱玹看了個寂寞,收回了目光,暗暗的皺眉,同時因為身體實在太虛弱,跪在地上是需要耗費站立時一倍的力氣,遂有些挨不住,有些搖搖晃晃。
皓翎王見他這副模樣,想起來他在西炎固然不受寵,但畢竟是西炎王孫,若是真折在了皓翎,恐怕正好給了西炎王發難的借口。
皓翎王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走上前,虛扶了玱玹一把,柔聲道:“你身子剛好一點,别跪着了,起來吧。”
玱玹故作受寵若驚的看着皓翎王,一臉動容的慢慢站起身,道:“師父對待玱玹,如海一般的包容,玱玹心中慚愧。”
皓翎王凝視着玱玹,沉聲道:“玱玹,你在清水鎮做了什麼事,才召來這殺身之禍,我不說,你心裡也清楚——莫要太急功近利,辜負了我對你的期待。”
玱玹垂下眼眸,道:“我身若浮萍,兒時不争不搶的時候,就被人莫名的忌憚,送來這裡為質子,幸得師父照顧有加,平日裡敦敦教導,我自幼喪父,在師父這裡難得感受到了父親的溫暖,師父對我寄以厚望,我怎敢讓師父寒心?”
皓翎玖瑤靜靜的看着玱玹,聽他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不争不搶就被送來當質子,那麼如今連累阿念受傷,也是和他無關,隻是阿念自己倒黴而已。
皓翎玖瑤完全可以猜的出,若是真正的阿念在這裡,肯定早就毫無條件的原諒了他……不能說原諒,是壓根就不會恨他,哪怕她自己險些因為他死掉,那也是肝腦塗地,自願死而後已。
皓翎玖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她已經占據了阿念的身體,那麼如果表現的太冷漠,早晚會被精明的玱玹瞧出端倪,于是出聲道:
“哥哥,我病了這許久,說話實在沒有力氣,要是你覺得我怠慢了你,還請你原諒!”
玱玹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連聲道:“阿念不要這麼說,是哥哥對不起你。”
皓翎王有些無奈的看着兩人,道:“你們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若再責怪玱玹,我女兒恐怕要在心裡将我埋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