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聞言,面露痛苦之色,而塗山璟知道,他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傷痛苦,而是為了阿念。
“簡單收拾一下,即刻返回皓翎。”玱玹對站在一旁的侍衛師瀛說道。
“主子,萬萬不可!您這一挪動,出血會更加劇的!”師瀛連忙阻攔道。
玱玹慘笑道:“難道我不動,就不會流血了嗎?你覺得阿念被我拖累成這樣,她的父親會饒了我嗎?”
師瀛道:“主子,這也不是您射傷了王姬,再說了,皓翎王也是您的師父,他一向通情達理,屬下覺得他不會怪責于您的。”
玱玹道:“那隻是你覺得而已,外人看我我師父,都說他性格淡然,好像發生天塌地陷的事,都不足以讓他内心起什麼波瀾……可阿念是他的親生女兒,目前也是他唯一的女兒,畢竟小夭不知所蹤多年……”
玱玹說話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臉上,沒人看到他貼身佩戴的玉盒裡,發出一道銀色的亮光,很弱,很快就消失了。
塗山璟靜靜的看着玱玹,見他話沒說完就收聲了,似乎已經用盡的所有的力氣,他無力的喘息着,半阖着雙眸,師瀛仍舊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想要出聲去勸,塗山璟伸手輕拍了下師瀛的胳膊,道:
“聽你家殿下的話吧,不要再拖了,我會讓靜夜把俞府裡所有的靈藥給你帶上,你們在路上,用靈力将藥物一點一點渡給他,或許可以幫他堅持到皓翎——那裡是一方大國,物傑人靈,又有皓翎王坐鎮,想來肯定會有法子尋到辦法為你家殿下止血,清水鎮畢竟太小了,能力有限……你快去吧。”
師瀛聽了也覺得有道理,連忙出門做啟程準備去了。
塗山璟大約猜到,玱玹是想用自己這身慘烈的模樣回去,就算皓翎王再動怒,見他這副樣子,不能說氣消了大半,也是暫時不忍責備于他——有時候賣慘,不得不說也是事情辦砸後,唯一的辦法。
“謝謝你,璟……我總是給你添麻煩。”玱玹明白聰明剔透如塗山璟,肯定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竭盡全力的道謝,這麼一通話說完,傷口處新換的棉巾又被血浸透了。
塗山璟皺眉,歎息道:“我不希望下次見面,是在你的墳前。”
玱玹虛弱的笑了:“我欲成大事,若中道崩殂,看來我并非天命所歸,我無怨無悔,若我大難不死……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若我這次真的可以活下來,我希望……璟,你能再好好考慮考慮,不要再拒絕了。”
塗山璟明白玱玹所說的考慮是什麼,這個時候他無法反駁一個病人,隻得淡淡的嗯了一聲。
玱玹慘白的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慢慢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雲辇很快就準備好了,玱玹帶來的所有侍衛,因為相柳的緣故折損了不少,隻剩下二十幾人,已經全部準備穩妥,塗山璟指揮侍人将玱玹連榻一起擡入雲辇,還有一同受傷,至今都昏迷不醒的阿念,也都給擡進了雲辇之中。
塗山璟做事很細緻,他也讓醫者随行,俞府裡的靈藥算是徹底搬空了,二十幾個侍衛輪流進入雲辇内,用自身的靈力,裹挾了靈藥的力量,源源不斷的輸送至玱玹的身體裡。
天馬載着雲辇很快起飛,塗山璟看着雲辇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天際中,松了口氣,往室内走去,卻是沒注意到屋頂上,站着不知何時到來的相柳,他負手而立,白衣勝雪,衣決飄飄。
“玱玹,你想回皓翎麼,就讓雲辇載着你的屍體回去吧,看到了屍體,估摸着皓翎王,才不會真正治罪你連累了他的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