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兒接過來先道了謝,然後笑嘻嘻對朵兒說:“朵兒姐姐,你幫我收着,宮禁嚴格,我不敢帶進去。”
朵兒一頓:“……”難道我就敢帶進去?
這些日子狄仁傑受病痛折磨中,見到這樣芝蘭玉樹的小輩,不由得心情舒暢,瞅着二人發笑。
朵兒雖如此想,但還是收下了這卷手書,告辭之後,一行人騎馬往太初宮而去。
裹兒回到宮中,換回衣服繼續上課,朵兒則去回禀聖人。直到掌燈十分,裹兒才回到院中。
她先去了正殿,隻見母親正在燈下做針線活,阿耶在看書,見她進來,都放下手中的活計。韋淇問:“吃過了嗎?餓不餓?”
裹兒回:“吃過了。”一邊說,一邊坐在阿耶身邊,湊過去看他看什麼書。
李顯笑了一下,将書移到裹兒眼前,問今日學了什麼東西,裹兒先答了,然後故作神秘一笑,抱臂等父母來問。
韋淇見狀好笑:“快說,又得了什麼消息。”
裹兒瞥了四周見無人,才悄悄道:“我今兒出宮見了狄公。”
李顯和韋淇都吃了一驚。韋淇忙收了驚訝,問:“你怎麼出的宮?”
裹兒道:“我扮成宮女,和朵兒姐姐一起去狄府中送賞賜,見了狄公,問起邊防要務,狄公……”
“等等,”韋淇打斷她,急道:“你扮成宮女出宮?你膽子太大了,越發無法無天,萬一……”
裹兒眼睛盯着韋淇說:“朵兒姐姐同意了。朵兒姐姐曾經護送我們回京啊,阿娘,阿耶,你們再細想想。”
韋淇和李顯會意,都笑道:“和她一起出去,确實不用擔心。”
裹兒補充了一句:“朵兒姐姐姓武,這是狄公告訴我的。”李顯和韋淇又被驚住,對視一眼,道:“原來是賜姓。”
李顯又問:“你和狄公說上話了?”
裹兒便将與狄公談話說與李顯二人,韋淇聽了道:“狄公是忠臣,不會外傳出去,你以後可不許再亂說。”
李顯說:“隻怕狄公猜着你的身份了。對了,狄公的手書在哪裡?”
裹兒郁悶道:“在朵兒姐姐手中。”
李顯說:“要回來了,讓阿耶看看。”
裹兒狐疑看了眼李顯,面帶防備說:“阿耶你看可以,我不會給你原件,頂多給你手抄一份。”
李顯氣笑了,拿書敲裹兒的頭:“我的什麼東西,你要我沒給你的?”裹兒捂着頭,眼淚汪汪,看得李顯心軟。
韋淇倒是在一旁沉思,想畢,看着打鬧的丈夫和女兒,頓時笑起來。
狄公卧病之時仍然堅持勸說聖上立太子,聖上雖未下旨,但卻讓廬陵王的女兒去探望他,這本身就是一種态度。
聖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韋淇捉摸不透。
裹兒又提了一句:“默啜可汗派遣使者來求親。”
李顯驚道:“和親?誰去?”
裹兒搖頭說:“是可汗的女兒嫁給天子。”
韋淇猛地轉頭看向李顯,李顯連連搖手道:“不會的,皇室沒有這樣的規矩。”
“重潤呢?”韋淇憂心忡忡。
李顯又擺手:“不可能。”
韋淇見天長夜短,裹兒且忙碌了一天,便打發她回去睡覺。自己與李顯悄悄商議起事情來。
裹兒回去看見仙蕙正在燈下做功課,轉到裡間換了家常衣裳拆了發髻,坐在她旁邊,鋪紙蘸墨。
仙蕙看了她一眼,說:“你今兒去哪兒了?”
裹兒如實回答:“我出宮了。你信嗎?”
仙蕙嗤笑一聲,滿臉不信,繼續寫課業。學堂中有的老師不留課業,有的留,隻要你寫了交上去他就會點評,不寫也行。裹兒和仙蕙都選擇寫課業。
朵兒自從那日回宮之後,裹兒再也沒見到她,直到五日後,她頂着黑眼圈,晃晃悠悠走來,将一卷書放到裹兒的手中。
裹兒一喜,翻開之後,臉色猛變,一把抓住朵兒,急道:“這不是原稿!”
朵兒彎曲二指指向自己的眼睛,神情莫測。
裹兒吃了一驚,忙牢牢攥住她的手臂,不禁後悔說:“我隻不過說了你一句話,你怎麼就要自戳雙目謝罪啊!”
朵兒臉上生出怒氣來,氣急道:“我讓你看的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