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宴會的進行,兼之關月堯也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就如她自己所言,隻是做做樣子搪塞女王。
珂琳陀也漸漸放松了下來,難得有人與她這般和顔悅色的說話,少女的話也便漸漸多了起來。
而随着話題的深入,關月堯對于少女的成長,似乎也漸漸有了一個朦胧的認知。
雖然多少有些哀其不幸怒不其争的成分在其中,可總歸,珂琳陀的遭遇還是值得人同情的。
“那之後呢?你打算如何呢?就這樣在精絕國的宮殿裡,一直工作到老嗎?”關月堯想了想,有些好奇起珂琳陀今後的打算。
“小郎君這莫非是在說笑?珂琳陀的人生之前不屬于自己,今後也不屬于。是嫁人還是孤老宮中,這又豈是我自己能夠選擇的呢?”
少女有些慘淡地一笑,語氣裡卻透着一些認命似的平淡。
關月堯想告訴她,不要認命,要學會憤怒,為自己的命運抗争。
可如今,她連自己的命運都尚且無法全然把握,不得不這樣铤而走險,以這種旁人不肯為的危險之事,來換取獲得君王支持的籌碼。
她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管别人的閑事呢?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她,沒有這樣的能力。
就如想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就必須先擁有千萬間的廣廈。人總是需要先成就自己,才有辦法去成就他人的。
關月堯沉默了下來,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
可珂琳陀生性内斂,多年以來的成長經曆讓她學會了察言觀色,又容易因為旁人随意的一個動作或一句話便胡思亂想上許多。
如今見了關月堯的模樣,首先便擔憂了起來,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惹得小郎君不快了?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因此不肯再對我友善?
思緒越飛越遠,珂琳陀眼眶又漸漸泛起了微紅,再次陷入了惶恐之中。
“小郎君,奴婢一時語失,惹得您不快,都是奴婢的錯,還請小郎君責罰。”珂琳陀說着,作勢便要離開關月堯的懷抱,伏下身子向她請罪。
關月堯錯愕地看着少女的動作,有些不明白她是怎麼得出了自己因為她而生氣的結論的。
她伸手一把攥住了珂琳陀的手腕,止住了她接下來的動作,小聲說道:“我沒有生你的氣,隻是想别的事情出了神而已。”
“真的嗎?”珂琳陀猶自有些不敢相信。
“我哪有那麼容易生氣呢?若是因為旁人一二言語便要生氣,那豈不是早晚要把自己氣死了?”關月堯為了活躍活躍又漸漸變得緊張的氣氛,輕笑着打趣道。
珂琳陀這時才稍稍松了口氣,臉上又顯出了笑影,看了看周圍就連跟随而來的漢商也在宮女們的陪侍之下,漸漸不再拘謹。
她不敢讓自己顯得太過怪異從而引來女王的注意,急忙又靠回了關月堯的懷中。
*
夜色漸深,正是酒酣耳熱的時候,忽然,台上女王的一句話,驚得場上諸人霎時間都停下了話語,将視線都投向了關月堯所在地方向。
“馮肆,你的這位随從生得倒是好樣貌,與我這個侍女十分相配。我瞧着他們二人說得投緣。左右珂琳陀也到了适婚的年紀,不如,我就将我這名侍女送給他做妻子吧?”
女王的這個提議說得毫無征兆,又是如此大庭廣衆之下,令人不好回絕。馮肆擔心身後這個愣頭小子說出什麼話來,駁了女王的面子,讓她下不來台。
要是惹得女王不快,今後還能不能做女王的生意尚且是一回事,這次商隊能不能從精絕國全身而退,恐怕都要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