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則不斷的閃過她熟悉的臉,陳老将軍、崔翠、暗地裡向她效忠的臣子........以及她自己。這樣引頸就戮的話,那些人該怎麼辦呢?
她自己也才剛成年沒多久,不想這樣早早的死去啊......
兩邊的意識打架,混沌的夢境裡,突然清晰的閃過一個畫面:昏暗的天空之下,被紅光撕裂的青年,和站在一旁無能為力的她。
【異常、異常侵入——數據修複中。目擊者記憶清除——】
她再一眨眼,一滴眼淚落下,她也忘了為什麼流淚。隻是眼前似乎曾經是空地的地方,多了一塊冰冷的碑。
「夏嶺南之墓」
謝安安心裡一驚,用力睜開眼睛。
一朵銀色的小蘑菇,就緊緊的貼在她面前,正狗狗祟祟的準備往外吐點什麼。謝安安一把抓住,把它死死握在掌心裡。
她若有所感,低聲威脅:“你敢動一下試試看。”
掌心裡本來鼓脹着菌傘的小蘑菇,忽然莫名其妙的偃旗息鼓了。
此時,她正躺在房間裡,床架上精緻繁複的花紋,證明她還在那個古建築群的範圍内。身下墊着柔軟幹淨的被褥,也不知道某人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謝安安抓着小蘑菇,坐起身把房間掃視了一圈。
可惜的是,說好再次醒來好好談談的夏嶺南、卻不見了。
手心的蘑菇徹底安靜下來,謝安安随手扯了根布條捆在一邊。還不等她開口詢問,緊挨着床架的窗外,傳來了什麼東西被扔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着,有人開口了:“.......你可真是孝死我了。我費勁跑進來幫你,你把我吊在這一晚上是想幹嘛?”
“哥哥對你掏心掏肺,你計劃把哥哥掏心掏肺?蛇鹫當膩了,準備換個品種改當伯勞?”
謝安安小心的把窗戶揭開一條縫。她向外看去,陳曉序正被繩子捆的結結實實,整隻鳥吊在樹枝上。
難怪會被罵要當伯勞,伯勞鳥就喜歡把獵物殺掉之後,挂樹上風幹來着。
安靜了幾息,夏嶺南的聲音傳來:“讓我再想想。”
“想什麼?種族是想換就換的?屬下是想丢就丢的?蛻解局是想輸就輸的?”
“你小聲點。”夏嶺南語氣裡帶了些許不滿,“别把她吵醒了。”
謝安安抽空看了一眼小蘑菇,見對方安靜如雞的縮在一邊,才又把縫隙掀大了些。
陳曉序在半空中嘁了一聲,眼不見為淨的安靜下來。而就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多出了一個和床差不多大的半弧形物體,表面有着細密的凸起,看上去毛茸茸的。
夏嶺南正蹲在旁邊,屏氣凝神的不知在做些什麼。
謝安安趁着月光仔細看,才發現那不是毛茸茸。而是它本身,就是由細長的草葉搭建起來的。
那是一隻非常漂亮的鳥巢。
做了亂七八糟的夢,又被半途吓醒。謝安安現在的心情稱不上好,但至少大腦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剛剛她突然那麼困頓,應該是夏嶺南對她做了什麼。
正常來說,作為競争對手,要麼徹底撕破臉,趁她中招入睡時,抓緊時間往母樹的方向趕路;反之,也不會做這種小動作,避免她抓住把柄後起疑心。
而外面那個幹的熱火朝天的奇葩鳥.......把她催眠之後,自己跑出去——築巢?
謝安安心裡有所預感和期待,又覺得有許多的焦躁和不安。眼下敵對競争關系的情況.......不解決掉眼前事而去做這個,那大概率是——
他心裡已經有所決斷了。
謝安安心裡不舒服,不由得用力捏緊了窗框。手下一疼,她才發現自己剛剛做夢時,大概是情緒波動太厲害,指甲竟然把掌心都劃破了。
外面随着風蕩來蕩去的陳曉序,也開始沉不住氣:“你想好了?就這樣了?”
“先說好,我可是想要權利的。你沒了、那格查爾軍就都是我的了,少抱着我會對那位女王陛下、俯首稱臣的希望。”
“不用,她總會有辦法的。”夏嶺南哼笑,手上編織草葉的動作卻不停。他驕傲又滿足的誇贊,“安安是最優秀的,她肯定沒問題。”
陳曉序被噎了一下,吊在半空中翻了個白眼:“你跑去找母樹自請認輸,祂給了你十二個小時,用來、整理後事。”
“路上跑了兩個小時,回來後對那位殿下又哄又抱、用了四個小時,到現在又過了一個小時........還剩下五小時,你就要變成一隻沒靈智的凡鳥,每天東飛西飛的去叼着蛇玩了。”陳曉序的語氣也激烈起來,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郁氣。
“隻剩五個小時了。結果你還在這,築巢?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謝安安聞言,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叫......隻剩五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