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謝安安距離母樹已經不遠了,擡頭就能看到,遠處粗壯的銀白色樹幹。周遭環境裡的樹木少了許多,與之相對多出來的,是一大片木質古建築群遺迹。
建築的風格非常罕見,房子通體由實木構建,所見之處都雕刻着精美的圖案。原住民可能崇尚樹木或植物,不論是雕刻還是造型,都以樹木為尊。
前方的道路被密密麻麻的綠色光點覆蓋,靠躲避或者在樹頂上移動,已經行不通了。謝安安決定在木屋裡休息一晚。
簡單在外圍檢查了一下後,謝安安走進了一間較為空曠的房間。這片遺迹非常龐大,以她的目力都沒有辦法辨别,深處還有沒有其他存在。就在邊緣位置休息,是最安全的。
她稍微放松的坐下來,頭偏向一側,靠在旁邊的柱子上。
很快就要結束了........不能就這樣結束......
謝安安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思路很亂,心裡也始終平靜不下來。但急行一天的疲憊不是假的,她胡亂的想着,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混沌間,好像有誰在溫柔的梳理她的頭發。她緊張的心情、隐隐的頭痛,似乎都随着梳理的動作消散了。
好熟悉的味道,很好聞。
......很安心。
謝安安突然驚醒,強行止住了自己擡頭的生理反應。
她僵直着脖頸,依然保持原狀靠在柱子上,神智卻像是被室外的夜風吹的透涼。
她完全清醒了過來。
休息前明明檢查過,附近是沒有活物的。那現在她身後,握着她頭發的,是誰?
短暫的停滞後,梳理頭發的動作又開始了,隻是力道變得稍微重了一些,不再像剛剛那樣、小心翼翼了。
那人......知道她已經醒了。
謝安安冒了半身冷汗。自己的頭發還被對方死死抓在手裡,想跑都不方便跑。
而這種時期,在羽族禁止入内的密林裡遇到的人........除了競争對手,還有其他嗎?
她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你——是來,殺我的嗎?”
你死我活的局面,她隻能想到這一個可能性。比起己方先于競争對手到終點這個選項,手動擁有一個、永遠也不會到終點的競争對手,也不失為一條勝利的捷徑。
身後的手收緊,死死攥住了她的頭發。哪怕沒有回頭,她都能感受到身後人的怒火。
對方的聲音也有些低啞,配合着手上的力道,謝安安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你覺得呢?......你,你真是這樣想的?”
謝安安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對方的憤怒,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心虛。
但對方已經生氣的那麼明顯了,她的頭皮甚至都沒有被揪痛一下,這讓她的膽子又大了一些。
“那你是來幹嘛?談判?和解?......聊天?吃夜宵?看星星?”仗着對方的縱容,謝安安愈發放松起來,逗人玩似的胡亂猜測。
身後的男人壓下身子,把下巴支在她肩膀上。謝安安感覺到,有一叢羽毛輕撫過她的後腦。
“你又欺負我啾........沒良心的。”肩膀上的重量增加,他得寸進尺的把腦袋整個放上去,在謝安安的頸間輕蹭。
羽毛抖摟的聲音更明顯了些,窸窸窣窣的把謝安安包圍起來。
對方的體溫很高,隔着衣料接連不斷的傳過來。熱烘烘的拱來拱去,把謝安安腦袋裡的陰謀論全拱飛了。
她不由得放緩了語氣:“我怎麼欺負你了?”
聽見謝安安回應,對方順杆爬的更快:“沒有蛋........我送了你那麼多羽毛,都沒有蛋。”
謝安安緩慢的眨了兩下眼睛,隐約回憶起、自己的枕邊好像确實會在清晨,長期定點刷新出漂亮的羽毛。
接着開始懷疑的是——她身後的、不會是個身高魁梧的小學鳥吧?誰、誰家鳥蛋送個羽毛就會出來啊!講不講生物基本法啊?
肩膀上的小鳥還在耳邊委屈的啾來啾去,頭發早就被他松開了,改為雙手環抱住她的腰身。
謝安安報着自己疑似引誘未成年、最終身敗名裂的決心轉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琥珀色的眸子漸深,流淌出一種蜜糖般甜美的色澤。他就那樣溫柔的盯着她看,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明月、自己的珍寶、自己的野望。
謝安安看着那雙眼睛,大腦還是一片空白,嘴裡卻脫口而出:“我知道了。”
“夏嶺南,你是來愛我的。”
撲啦啦——
碩大的翅膀從夏嶺南背後張開,把兩個人緊緊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