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趕到的時候，似乎隻剩下掃尾工作了。

他聯系了人來處理，負責安撫之前目睹詛咒師和後輩們交戰現場的普通人，又撥了電話給高層，喊他們派人來給詛咒師收屍。

五條悟，一款居家旅行必備的掃尾好幫手。

打完幾個電話，他轉向自己的同期們。

看家入硝子在陪着學弟們說話，于是他走到夏油傑身邊：“在想什麼？”

夏油傑長舒了一口氣，看着天空沉沉道：“如果我一早就處理掉那個詛咒師，就不會……”

見夏油傑面色不虞，為了避免聽到不想聽的話，五條悟打斷了他，用一種近乎冷漠的語氣陳述：“不是傑的錯，這件事裡唯一的過錯方就是邪惡的詛咒師，僅此而已。”

“但是無論如何，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夏油傑執拗道，眼底始終有看不清說不明的郁色。

五條悟受不了他這種一言不合又要開始内耗的模樣，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你為什麼總是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學弟又不是你的小雞崽！咒術師從來就不是什麼安全穩定的職業，這是入學時就有的覺悟吧？他們難道有怪你嗎？”

夏油傑沉默着任由衣領被拽過去，他微微動了動脖頸，喉結上下滾動。

五條悟狠狠松手：“天塌下來不是還有老子、還有京昭在嗎！”

夏油傑猛地擡眼，咬着牙低吼：“要是出事的是你們呢？”說罷他輕嗤了一聲：“咒術師的前途簡直是糟糕透了。”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害怕什麼。

他本以為自己有覺悟，身為強者要保護弱者、身為咒術師要保護普通人。他不害怕自己會因此受傷或者陷入危險，但他恐懼看到身邊親近的人受到傷害，他害怕那時候他無能為力。

今天是後輩們，明天呢？明天如果五條悟、禅院京昭和家入硝子遇到類似的事情，夏油傑清楚自己會崩潰。

“我們是最強的，不是嗎？”五條悟避都不避他的目光，湛藍的眸子和他對視，滿眼堅定。

“不是強不強，總會有那樣的時刻，總會有……”

夏油傑的負面情緒輸出再次被打斷。

“我們是最強的。現在是，以後是，永遠都是。天塌下來也一起扛，這不是說好的嗎！”五條悟覺得他腦子有泡，非要卯着一個點鑽牛角尖。

明明當初答應好的。

就算有一天世界要毀滅，他們四個人一人一個角，一起把天扛起來。

誰年少輕狂的時候沒有口出過一些狂言，但五條悟是真的相信他們能做到。

不管夏油傑是想半路當逃兵還是想做什麼其他多餘的事，就算隻是想想，那也得問問他們三個答不答應。

“我要告訴京昭和硝子，到時候你就看她倆罵不罵你就完了。”五條悟暴錘了他一下，跑掉了。

得在夏油傑反應過來前跑路，難道還要等他還手嗎！

夏油傑站在原地，隻不過從仰頭看天轉向了垂眼看地。

一起扛嗎……

一直以來，永遠是在自己承擔、獨自消化，永遠是最後考慮自己的心情，永遠是為了他人忽略自己的不适。

但好像自從認識了他們，所有事情都變成了“一起”。

一起吃飯。

一起訓練。

一起出任務。

一起闖禍挨罵。

一起……

一起承擔那些或輕或重的責任。

就連曾經最私密最痛苦的吸收咒靈玉，現在也有京昭幫忙。這次也是，京昭及時通知了他們過來支援學弟們，才有驚無險地解決了危機。

想到這些，夏油傑腦中那些讓他想要止步不前的、他自己幻想出來的血淋淋的畫面，便被替換成了這些美好的生動的大家在一起的經曆。

他長長舒出一口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