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哄笑一陣，有個聲音哭笑不得的回答：“可我想去北大。”

高三樓一陣“卧槽”“媽的”的鄙夷之聲響起。

這些聲音裡有豔羨，可絕對沒有真的惡意。

高三樓有自己的娛樂活動，高二樓這邊就唱起了青春的離别謠。

聲音青澀卻不苦澀，婉轉悠揚，連綿不絕。

程一諾今天的心情很好，因為宴明昭今天很開心。

身邊的人臉頰因為興奮顯得紅撲撲，雙眼亮晶晶看着前方的高三樓，唱歌時聲音軟乎乎的像一把撓人而不自知的勾子。

程一諾的口水咽了又咽，拳頭攥了又攥，眼神瞥了又瞥。

真他媽的……想親啊。

人就是容易貪心的，從前的程一諾想每天看看宴明昭，後來他出現成為他的同桌了；他又想每天和他說說話，後來成了不錯的朋友了；他又想明昭天天開心，到現在他看見明昭開心了；就忍不住想吻他。

本來程一諾自己就克制的辛苦，結果宴明昭還傻乎乎回頭，用一個程一諾自認為拒絕不了的笑容問：“啊糯，你以後會考去哪裡啊。”

程一諾的成績很好，宴明昭沒由來的相信——無論程一諾想去哪裡，他都可以做的。所以他問的是“會去哪”，而不是“想去哪”。

燈光晦暗不明，有人的眼睛純潔的像天上掉下來的星星，星星裹攜數萬光年前的塵芒墜進宴明昭的眼，而此時那雙眼隻看程一諾。宴明昭長睫微顫，像一隻夏日的新星拖着芒悄悄落在程一諾的心髒。程一諾在打鼓般的心跳意識到，不是因為這個笑容他拒絕不了，這一切的一切，隻是因為這個笑容的主人是宴明昭。

程一諾緊張到聲音都控制不住的發抖：“我……”

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渾身因為緊張漸漸沁出薄汗。

宴明昭喃喃一聲：“真好看。”

話題轉變太快，身邊人的聲音又細如蚊蠅。程一諾周遭如過電般麻在原地，皺起眉頭，不解的看宴明昭此時有些夢然的神情。

宴明昭不再看他，也不再等待他支支吾吾的答案。他繼續把視線放回高三樓，動作自然地像剛才那三個字是程一諾的誤聽。

那一夜，人聲鼎沸中，有兩個人的心跳鼓擂震天。

高考假這四天，無師自通版的班級群大家都很熱衷于分享自己的日常。

吹牛、言語揶揄、約遊戲、讨論這屆高考的真題。

宴明昭在這個高考假裡面和程一諾聯系越加頻繁。

cicada：這屆的數學題有了解了嗎？

昭：嗯嗯，雖然現在網上還沒有全部的真題，但是有幾道大題看了一下，感覺和平時測試難題差不多。

cicada：貓貓獻花.[jpg]

cicada：我讓你回去鞏固的英語單詞看了嗎？

昭：看了。

cicada：摸摸貓頭.[jpg]

cicada：作業完成的怎麼樣啦。

昭：還行。

cicada：貓貓崇拜.[jpg]

......

然後某人在高考假第三天自認為很矜持的發出邀請——

cicada：要不要開視頻。

宴明昭這邊還沒反應，那邊的“正在輸入中……”反複橫跳許久，最後編輯一條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文字。

cicada：我隻是覺得，如果你需要專心學習，最好就是有人相互監督，我們就把視頻挂着，你限時訓練，兩個小時做一套英語卷子我看看，我可以針對你的問題來幫你提升。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或者覺得唐突，可以拒絕我。

宴明昭嘴角彎起。

順其自然的開了玩笑。

昭：你家不是離我很近嗎？幹脆我過去好了。

此話一發，另一方忐忑不安的人差點沒從書桌前的椅子上栽下來。

之前為了和剛到明德的宴明昭混個臉熟，程一諾每天早起蹲在宴明昭樓下制造偶遇。後來兩個人誤會解開熟絡起來後，姜曼女士又懷疑程一諾天天早出晚歸有早戀之嫌，逼得程一諾硬生生把蹲人的頻率下降到一周兩次。

他家和宴明昭的出租屋，一個在明德東邊，一個在明德西邊。

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偶遇”……

萬一明昭發現……

不行！！！

程一諾急得從椅子上站起來，站的硬邦邦、直闆闆的就開始打字——

cicada：家裡有人啊，哈哈哈……下次吧。

cicada：貓貓委屈[jpg]

宴明昭凝視那個表情包，好像真的能望見程一諾耷拉眉眼的表情。

不知不覺的，校園籃球場上眼睛紅紅的程一諾慢慢浮現腦海裡。雙眸猩紅，咬牙說“憑什麼讨厭我”的程一諾，仿佛隻要宴明昭說一句“不可以”就會絕望。

鬼使神差地，宴明昭發現現在的自己其實不太願意看見程一諾沮喪的表情。

手指輕點屏幕，主動發出了一個視頻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