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約定好出來那天,是個燦爛的晴天。
夏風和煦吹過熱汗淋漓的衆人臉上、脖頸上、臂膀上,盡情用熱情的吻撫過正飛竄少年身上的裸露的肌膚每一寸。白雲在天空中半倦半舒、時人時狗、變化不定。
公共籃球場上,一滴不知道是誰的汗水滴落炎熱的地闆上,瞬間蒸發。幾抹身影不時肩撞肩、肘碰肘,這一會這個人的鞋跟擦過那個人的鞋尾,那一會球從那個人的指尖傳到另一個人的掌心。
一時間,熱量鋪面。
傷員楊峥從一把遊戲間隙中分神看了會球場上的賽況。這一看不要緊,一看沒忍住被程一諾騷包的一個過球動作秀一臉。
楊峥表情僵硬,内心了然:不過是孔雀開屏罷了。
隻見球場上,程一諾以一個漂亮的投球暫時結束這一場不算正經的訓練。
衆人一哄、散開。
林任下場,咕噜咕噜猛喝了幾口水,活動了一下汗涔涔的四肢。一邊喘着粗氣說:“程哥,你今天打的球好兇。”
李煊擦擦汗,附和着:“是啊,而且你今天還他媽穿的白T長褲。這長褲子他媽還是黑色的,你不熱啊?”
白色吸汗不容易洗。
黑色吸熱,更何況是長褲。
可以說程一諾費盡心機做了一晚上的“驚豔穿搭”實在不太合适在這個時候穿。
程一諾心虛的動作一頓,緊抿嘴唇,不自然的給宴明昭遞了水。
見宴明昭接過,并沒有向其他人那樣表示質疑。并且眉眼彎彎的說了謝謝,他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程一諾餘光一錯不錯的盯着宴明昭因為喝水而上下滾動的喉結,有一滴不太懂事的汗珠劃過,隐秘的滾過宴明昭漂亮的脖子,悄無聲息的匿入宴明昭的短袖深處。
程一諾覺得現在比剛才在球場上還要熱。隻能習慣性的拿自帶的毛巾擦汗,擦了臉又發現T恤裡面更濕。他掀起一個衣角,想痛痛快快的擦一下汗。又霎時想起來自己的腰間有刀疤——當年人販子弄傷的。
算了。程一諾把手伸進去随意抹了把汗。明昭還在呢,今天他很高興,不要讓他看見了。
五人休息了一會,終于離開了籃球場,浩浩蕩蕩的準備去吃林任誇爆的那家麻辣燙。
楊峥的腿因為上次籃球賽舊傷複發了,隻能一瘸一拐的跟在一群人後面。
林任說可以攙着楊峥,楊峥一揮手把他推開一點,“謝謝兒子的關心了,可你現在一身汗酸味呢,你爹隻能心領了。”
林任笑笑罵了句滾蛋。
宴明昭在旁邊看着,歪歪腦袋。“楊峥,你這腿怎麼傷的?”
一聽這話,先是幾秒鐘的沉默,林任最先笑出聲來,笑聲蔓延至除宴明昭的其餘人。
宴明昭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們。
楊峥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我這挺久之前的事了。我之前放學回去的路上……哎喲,卧槽……”
楊峥還沒來得及和宴明昭分享自己的瘸腿史,視線先被定格在一處,整個人如被雷當頭劈下般停頓在遠地。
衆人不明所以,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卻看見一家新開的花店和花店前漂亮的雌雄莫辨的人。
花店是新開的,門面整體以白灰為主要色調,間或有簡約的碎花與镂空設計,門外左右兩邊都搭了一個小棚,纏繞了不少的裝飾燈,花店門口正中央有個金燦燦的招牌——Je sais que j’existe。
花店前擺放的綠植很多——蝴蝶蘭、郁金香、鸢尾……
形形色色、百花齊放;嬌豔欲滴的有、小家碧玉的有。
花類繁多,明媚不少,香氣也不少,侍弄花的卻隻有一個,人于花叢中,竟然分不清人比花豔,還是豔花成人。
那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人,及肩的長發任性的束成一個馬尾,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發型,卻更能彰顯那人細長的眼裡面的風情。雙眼的瞳孔是很沉寂的淺金,五官更像古希臘裡擅長造神的上帝的稀世神作。ta身着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柔軟麻織上衣,襯的整個人身姿挺拔,外面罩着最普通的園藝工作服,勾勒出的肩身比也很是完美,站起來目測應該有185以上。
“好漂亮,這是男的還是女的?”李煊喃喃。
宴明昭順着李煊的話去思考,眼神落在那人身上遲遲不離開。程一諾觀察到宴明昭的注意力已經被别人搶走,煩躁的咳嗽幾聲。
也許是程一諾弄出的動靜太大,那人如有所感,擡眸。
幾乎是半秒間,宴明昭清晰的看見那個人無波無瀾的眼裡投下一顆極重分量的巨石,那個人笑起來了,眼裡有股莫名的誘人深入陷阱的溫柔,“是小峥嗎?”
聲音啞啞的,像低沉的大提琴的聲音緩緩流淌。
花店裡,窗明幾淨,花香滿溢。
高故滿神采飛揚的告訴他們:他叫高故滿,今年二十四,他們要是不介意可以叫他故滿哥。
随後張羅着要為他們每人煮咖啡,全程眉眼柔和,語調輕快。
讓除了程一諾以外的所有人都感覺良好。
“小峥,你那杯多放點糖可以嗎。”高故滿站在一台Gaggia咖啡機旁探出頭問,邊說邊按下了利落的把咖啡杯放置加熱裝置上進行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