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系町,燒成廢墟的舊居前。
如月麓銘愛憐地揉了揉懷裡怔愣的惠的腦袋,輕聲道:“惠,還記得這裡嗎?這是我們的家。”
伏黑惠答道:“我記得。”
自記事以來,伏黑惠就生活在這個家裡。渣爹雖然依舊不靠譜,但總歸沒有讓他餓着、渴着、冷着。不像現在,幾個月幾個月的不歸家,除了定時打錢回來以外,連個消息都沒有……
是從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那是伏黑惠三歲那年,這裡燃起了一場大火。
渣爹拖着他在人群外看了半宿,伏黑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這個冷寂卻安心的家一點點被火焰吞噬,隻剩一副骨架還未燃盡。
自此以後,他就跟着渣爹過上了靠臉輾轉在各個女人家中過夜的日子。而有關于這棟房子的回憶,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模糊,甚至對于家、本該是溫暖的歸處,也隻剩漠然與冰涼。
彼時已經麻木的伏黑惠甚至一度接受一個好心店主的提議——欺騙政府的官員說自己父母雙亡,讓他們把自己送去福利院。雖然他不知道那裡的生活是怎麼樣,但總歸不會比現在更差吧?
可他還未說服自己去實施這個計劃,渣爹帶着他來到了津美紀的母親家。
不同于以往短暫地歇腳,這一次渣爹格外的認真,不僅和津美紀的母親領了證,還給他自己改了名字。種種迹象表明,他是做好了長居的準備。
伏黑惠心中曾一度燃起了希望,不曾想,他還是小看了他渣爹的無良。
入贅到伏黑家,隻是因為這裡是一個合适的托管所。
在将他丢進伏黑家後,渣爹就當個撒手掌櫃,獨身一人不知道去哪兒潇灑了。
伏黑惠曾無數次期盼他帶着自己離開,哪怕是重新過上以前的生活,他也能接受,因為那是他的爸爸,僅剩的親人……
可是沒有,他走後嫌少回來。
在一次次期盼落空後,伏黑惠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對他而言,成了拖累的包袱。
于是伏黑惠不再嘗試去求取。
他想,他就這樣和津美紀一起讀書、一起長大,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讀完高中後,他就申請一個離東京最遠的大學,畢業後就在當地找個工作安穩地生活着。
沒考上也沒事,他可以去找一家便利店打工也能活着,反正不管怎麼樣,隻要不索求,就不會成為拖累……
難以言喻的過往造就了伏黑惠遠超同齡人的心性,卻因缺乏正确的引導,而産生了錯誤的認知。
幸得宛若天賜,少年的複生不僅阻止了他的行差就錯,也讓伏黑惠認識到了被緘藏的真相——他其實并不是拖累,而是……恩惠啊。
望着少年垂下的眸子中真摯的愛意,伏黑惠難得大膽一次,不再是小心試探,他伸出手挽住了少年的脖子。
感受着少年那宛若大日般溫暖的氣息,胸腔中那顆因為拘謹而劇烈跳動的心髒方才逐漸緩和。
“惠?”倒是如月麓銘,感受到自家兒子突然的親近令他有些受寵若驚,下意識地将懷中小小的人兒按進懷中更深處:“是餓了嗎?我托柯南轉交的芥子镯裡有蛋糕,惠先吃個墊墊?”
“我不餓……”伏黑惠将臉貼着他的頸窩,甕聲甕氣地說道。
如月麓銘點頭,揉了揉他的腦袋,同他打商量:“好,那等我将房子收拾好,就一起吃大餐吧!”
伏黑惠點頭:“好……”
柯南看着眼前淪為廢墟的房子,問道:“你有認識的施工隊嗎?沒有的話,我可以讓我爸爸給你推薦一個,保證重建的又快又好。”
如月麓銘拒絕了:“不用,我自己來吧。”
“自己來?難不成你要親自動手嗎……”
随着如月麓銘擡手,柯南很快就明白了對方這話的意思。
靈力自如月麓銘掌心召出,迅速凝結成一座擁有着繁複花紋的大陣籠罩在淪為廢墟的房屋之上。
他手中印訣轉動,嘴裡輕吐出敕令:“靈形、顯化——”
嗡!
柯南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廢墟之上,被燒盡的房屋骨架瞬間崩碎成湮粉,如月麓銘擡手揮散,靈力彙湧而至,隻一眨眼的功夫就鈎織成一座地基。并且随着靈力源源不斷地灌入大陣之内,一座房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在眼前。
“啊?”
不止是柯南,就連伏黑惠見到這一幕也是無比地震驚。不過,當看到房屋的雛形越來越趨近記憶裡的模樣後,他更多的是欣喜。
“家……回來了。”
柯南贊歎道:“這就是修仙嗎?好厲害!”
“這是造化之法,是我修行的道。能調動靈力憑自己心願創生萬物。若靈力足夠,莫說隻是創造一棟房子,就是開創一個位面,也不無不可。”如月麓銘解惑完,看向一臉驚奇地惠,溫和詢問道:“怎麼樣,惠想學麼?想學的話,阿父教你。”
“我……”伏黑惠學着他的樣子擡起了手掌,但看着自己白淨的像是白玉蘿蔔的手掌,陷入了猶疑。
他真的能學會麼?
伏黑惠實誠地回答:“我不知道……”
“沒關系,等長大點再決定學什麼也不遲,惠還小呢。”如月麓銘并沒有現如今就強求對方做出選擇,誠如他自己所說,有他和甚爾護航,惠可以大膽地試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