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部落的牧場在西北邊,那邊更加幹旱缺水,水草遠不如懷朔鎮周邊肥沃,同時那邊也更加臨近柔然國。
“他們平日在外騎的都是劣馬,實際上族裡馬群成片,都是高頭大馬。”阿史那虎頭憤恨不已,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誰知道烏丸部落居然這樣狡猾啊。
“那些馬兒應該是蠕蠕人套的野馬。”阿史那虎頭分析着。在潛伏的七八日裡,他恰好目睹了一次交易。
“馬兒來路不正,烏丸部落不敢在懷朔賣馬,大約會把馬兒趕到南邊交易,說不定還賣給南人!”這簡直是賣國了。
“咱們要揭發他們嗎?”阿史那虎頭躍躍欲試。
“不要輕舉妄動。”賀蘭定蹙眉,“這裡面或許還有很多事情,我們看到的才隻是冰山一角。輕易出手反倒會暴露了我們。”
“如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我們繼續蟄伏觀察。”其實賀蘭定想的是,隻要對方不來惹自己,自己自然也不會去惹他們。但自己也不能兩眼一抹黑,因此必須時刻注意烏丸部落的動向。
“明白了。可是.....”阿史那虎頭撓頭苦惱。郎主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太難了。茫茫草原不好隐蔽,要跨越千裡去盯梢一個部落動态,談何容易。
“要是能安排個人進去烏丸部落就好了。”阿史那虎頭異想天開起來,“這樣咱們隻要在家中等着那人報信兒就行了。”
那不就是間諜麼。
“讓我好好想一想。”賀蘭定腦中升起一個念頭。
“大家辛苦了。”賀蘭定拍拍阿史那虎頭的肩膀,“洗漱修整一下,明日帶你們去鎮上吃大餐。”
“水引餅!”阿史那虎頭念念不忘。
賀蘭定笑道,“兩碗。”
翌日,賀蘭部落一行四人入城,沒能在城門口碰見守門的高歡。而今日的懷朔鎮也不若前段日子熱鬧,估計是流民都被瓜分結束了吧。
賀蘭定丢了一包五铢錢給阿史那虎頭,讓他帶着大家好吃好喝去。賀蘭定自己則往南街的劉記商行去。
“賀蘭首領!”劉掌櫃竟然出門相迎,連稱呼都變了。
賀蘭定受寵若驚,不明所以。
“您的義舉都傳遍北方了啊!”劉掌櫃拱手行禮。
聞言,賀蘭定的第一個反應是豆芽菜終于推行了,而且外祖父竟将功勞和名聲留給了自己。
“急公好義,嫉惡如仇,扶助弱小。”劉掌櫃贊不絕口。
“哈?”賀蘭定愣住。自己不過在草原呆了十日不到,這就和世界脫節了?
兩人雞同鴨講好一會兒,賀蘭定才搞明白劉掌櫃說得是自己從烏丸部落救下流民的事情。
“此次來尋劉掌櫃,為的就是那些流民。”雖然一天隻供兩頓稀飯,可是草原上不生産糧食,糧食都是采買來的。如此消耗坐吃山空是萬萬不成的。
“上次那匹絹布不是賣了不少錢麼,我想都兌換成糧食。”賀蘭定說明來意。
“竟是如此。”劉掌櫃有些為難,“賀蘭首領大義,可如今糧食不好弄。多地受災,秋收未到,新糧未收,糧價飛漲。”
“漲就漲吧,總是要吃飯的。”這是剛需。
劉掌櫃再歎賀蘭定仁義,竟然為了那些流民采買糧食。要知道,在許多胡人的眼中,漢人就是“兩腳羊”,是饑餓時節的儲備糧。
“某定當勉力為之。”劉掌櫃許下承諾。
“那就多謝了。”賀蘭定松了一口氣。有了那筆糧食,族裡的生活會好很多。
兩人正說着話,運貨的馬車恰好抵達,一股子酸味鑽進了賀蘭定的鼻腔中。
“醋?”賀蘭定打量馬車上的黑陶罐。
“正是!”劉掌櫃稱贊賀蘭定好見識,“正是平城清徐縣的醋,醇厚柔和,回味綿長。”
賀蘭定當即道,“給我來一些吧。”賀蘭定其實并不愛吃酸醋,可是他記得醋是可以點豆腐的。
提起豆腐,賀蘭定又想起另外一個東西,“有石膏嗎?”除了鹵水點豆腐,石膏也可以做豆腐來着。
劉記商行沒有石膏,“您要買藥材,自然該去藥鋪買啊。”
如今的石膏是作為藥物而存世。
賀蘭定提上一壺醋,轉頭便去了藥鋪,采買石膏。
“寒水石?”藥童歪歪腦袋,指着門外牆角,“那兒多的是,你随便撿一塊吧。”
賀蘭定才知道原來他們當地竟然是産石膏的,因此店鋪的石膏都賣不上價錢,丢在地上随便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