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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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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裡。”韋倫沒有回頭看奧蒂列特和霍朗,幻境在一瞬間如油畫般模糊,空間仿佛被“割裂”。克裡斯隻是眨了一下眼,就發現自己和韋倫所處的位置已經是弗蘭德沃最靠南的邊緣了。

克裡斯捂着肩膀咳嗽了聲,韋倫身上的異狀随着空間的實化恢複平靜。這讓他松了口氣,上前一步想要檢查韋倫的傷勢,但韋倫抓住了他的手,下一秒便“咚”一聲倒地。

“韋倫!”克裡斯吓得不輕,趕忙撲過來扶韋倫。

然而韋倫的身體十分沉重,又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滴落下深色的血水。克裡斯在摸到韋倫長袍上沾染的血腥後頓住了,幾乎完全失去了一個正常人所能具有的反應能力:“韋、韋倫,你這是怎麼了?你剛才不還好好的嗎,你剛才不還、還……”腦海中一陣陣暈眩,克裡斯說不下去了。

“也許是我向牠透支力量的代價吧,”韋倫倒是面色平靜,哪怕長袍下滴着血,表情依舊是輕松的,除了蒼白看不出半點異樣,“我以為你見過牠了。昨天晚上,我突然出現在你房間裡的時候,雖然你裝作無事發生,不肯告訴我我去到你房間裡的過程,但我知道,一定是牠出現了,牠對你做了些什麼。”

“你知道?”克裡斯想要抑制住自己語氣中的顫抖,卻沒能成功,“你知道牠的存在?牠、牠……”

“抱歉,克裡斯殿下,我的确欺騙了您,”韋倫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陽,“弗蘭德沃好像又要下雪了,這裡總是雨雪不斷,我好像還是回不去我的家鄉了。”

“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牠的存在,在這場流疫爆發後不久。我不知道牠是誰的棋子,但還是跟牠做了交易。來到弗蘭德沃後有太多人想要殺死我,但我不想就那麼輕易地死去。所以在察覺牠的存在後,我和牠做了交易。但請您相信,我不是一個堕落的法師,我對諾西亞、對教會、對民衆,始終是忠誠的。隻是弗蘭德沃這個小鎮太冷了,人們的目光也太冷了,我想要除去這裡的邪惡勢力,還民衆一個平靜、安甯的生活環境。他們卻用行動告訴我,他們的不幸從來不是邪|教徒帶來的,我比邪|教徒更應該滾出索密科裡亞,滾到墳墓裡去。”

“韋倫……”克裡斯嗅到韋倫身上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忍不住打斷他,“别說了,别說了,我帶你去包紮,找醫生,或許能找到可以救助你的靈法師,哪怕是邪|教徒,說不定也……”

韋倫搖搖頭:“克裡斯殿下,牠的力量來源于邪惡。但我不希望邪惡的力量降臨人世,所以我透支牠的能力,是以自己的生命力為代價的。”

“韋倫……”克裡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視線卻已經模糊了。

“我和牠做了交易,我允許牠藏身我處。牠承諾會在這場流疫和弗蘭德沃的動亂中庇護我,幫我活到‘轉機’來臨的那天。我問牠牠口中的‘轉機’是什麼,牠說,是改變整個世界的可能。改變整個世界,或許是向好的方面,或許是向壞的方面。我希望是好的方面,當然,變化永遠是很難人為控制的,但隻要有變好的可能性,需要付出代價的人隻有我一個的話,我願意去試一試。而且,以我的靈與肉為牢籠,将牠與我綁定,束縛住牠的行為,可以最大程度上控制住牠,減少牠傷害無辜之人的可能。這是我當時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畢竟從這場流疫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邪惡的降臨已成必然,隻是早或晚的問題。”

“做英雄是很難的,”克裡斯在坎德利爾時還不明白,如今卻忽然想起了德米特爾那句話,“你沒必要付出這樣的代價,不應該是你,不應該是你!那些審判廷的高層、政府的高層,平白享受着民衆供奉的家夥……這種時候不應該由他們來付出代價嗎?為什麼、為什麼是你,韋倫,為什麼!”

“我有時候也這樣想,為什麼是我,”韋倫咳嗽了一聲,克裡斯終于從他蒼白的唇縫中窺見了一絲血色,“甚至有那麼一些時候,我會怨恨自己,為什麼總是多管閑事。如果沒有那些多餘的正義感,不去自以為是地幫那些女孩子讨回公道,我就不會失去在索菲亞三角洲的職位,被調到這個鬼地方來。如果不去招惹本地的邪惡組織,我就不會被這裡的人盯上。可哪怕是這樣,發現牠的第一時間,我還是忍不住想怎麼樣才能阻止牠傷害外面那些,明明對我一點都不友善的普通民衆。”

“我隻是希望所有人都能過得好一些,哪怕他們愚昧、貪婪、自大……有一些這樣那樣的小毛病,隻要沒有主動傷害過别人,我仍然希望大家都過得好一點。牠說您是‘轉機’,克裡斯殿下,我隻是個小法師,不知道大人物們所認為的‘轉機’是針對什麼方面的。審判廷為您破例,邪|教同樣青睐您,您自己也在官方法術組織和那些人之間搖擺不定。您有意遮掩,那麼我幫您隐瞞。不管在那些東西眼裡您是什麼,在我眼裡,您就是一種世界變好的可能性。哪怕那種可能性微乎極微,我也願意為此獻出生命。被我指着鼻子罵過的貴族數不勝數,您是唯一一個沒有因此跳腳的,也是唯一一個願意為我這樣的,平民出身的‘卑賤’小法師擋劍的。所以我想,您所代表的那種‘轉機’一定是好的。”

克裡斯的喉嚨澀得說不出話,他現在非常、非常想哭。但他是個成年男性了,他明明不應該哭得那麼難看。

“其實我也猜到牠是誰了。我和伊利亞大人的關系并沒有那麼親密,但牠卻扭曲了我的認知,讓我多出了許多不屬于我的記憶。牠借我之口取得您的信任,向您傳達牠希望您知道的信息。通過一些細節,我猜到了牠的身份,牠曾經是坎德利爾大法師五人團之一的安瑞克,也是您的朋友,對吧?雖然牠的靈魂受到污染,發生了異變,但我能判斷出牠的部分行為動機,我想牠對您并不完全是惡意的。所以我放任牠做出這些布局,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到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是正确的。我不希望您受到我主觀想法的幹擾。”

“我确定,向廷内法師投毒的并不是牠。所以霍朗·奎恩……我并不希望您留在他身邊。他已經做出了第一步的動作,不知道後面還會做些什麼,沒有我的幫助,您在弗蘭德沃孤立無援。牠希望您離開,原本出于找尋屍瘟治愈手段的目的,我并不贊同這樣的想法,但現在,似乎不得不贊同了。”

克裡斯的眼淚滴落在韋倫法師長袍垂落的兜帽上。他想幫韋倫擦擦嘴角的血污,韋倫卻越咳越厲害。

韋倫擡手的一瞬間,克裡斯才意識到,這家夥的血肉已經一寸一寸化成了血水,淌落在地,藍黑色的長袍底下幾乎隻剩下半具腐朽的白骨。

“韋倫!”克裡斯驚懼地想要扒開韋倫的領口查看,但韋倫還是搖頭,甚至扯上兜帽,蓋住了自己的臉。

他咳嗽着,連聲音都變了調:“異化征兆,不用擔心。克裡斯殿下,您抓緊時間,離開弗蘭德沃吧,回坎德利爾……或是不回坎德利爾。這場災難是因邪神之力而起的,但我猜并不是‘冥河之龍’卡洛斯的手筆。我隻有一個請求,在您離開以後,如果可以的話,找到疫病真正的解決辦法,救救這些無辜受難的民衆。”

“我知道,我會的。一定會的。”克裡斯幾乎是啞着嗓子回答的韋倫。

“感謝您,”被垂落的兜帽遮住了半張臉的韋倫虛弱地笑了兩聲,“形勢所迫,一直對您有所欺瞞,實在抱歉。我收回那天說您是沙蝗、水蛭的話,您是我見過的,最有人性的貴族子弟。可惜我看不到那位殘暴的皇儲葉甫蓋尼被推倒的那一天了,要是将來從皮埃爾陛下手裡接過權杖的人是您該多好。”

顫抖間,克裡斯看到韋倫翻出一隻老舊的相框。相框裡鑲着一張模糊泛黃的照片,一位恬靜的、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正摟着一個不起眼的小男孩,望向克裡斯微笑。

“您想要的東西,我從霍朗房間裡給您偷出來了。隻是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晚,希望它能幫到您。”

相框被韋倫的血沾污,深色的血水順着玻璃裂隙滲進去,濡濕了大半張相片,使得畫面上女人的笑容都變得殘酷起來。

體溫流盡的前一秒,克裡斯聽到韋倫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其實我還是後悔的。來到弗蘭德沃之後我總在想,在我曝光主教的獸行後,那些女孩的生活該有多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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