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衆人的表情,丁欽安對自己編撰的數字騙過這些土蠻很是滿意,“梁國在中土不是大國,不過四百餘萬人口,可對你們來說,依然龐然大物了,你們不要忘記了,邕國可是梁國的祖母家,皇領可是梁國的祖父家。”
三角眼不屑的冷哼,“那又能如何?難道你們大,就要投靠你們嗎?”
丁欽安盯着三角眼,“那我問你,你們現在是不是依附于冉國?”
相砀生氣的罵道:“老小子,注意你的嘴巴,不是依附,是盟友!懂嗎?我們大酋領就是我們的大酋領,我們隻聽從大酋領,不會聽從冉國國王的。”
丁欽安厲聲嘲諷,“自欺欺人,同盟之中,事大國以為小者,便是依附!”
老酋領也趕緊出來反駁,正要開口,大酋領不耐煩起來,擺了擺手,制止争吵,“好了,不用争論這些清湯寡水的東西了,讓這個老貨繼續說。”
聽出大酋領語氣軟化,丁欽安知道大有可為,說話更有底氣,“大酋領,不出十日,梁國合巴國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大酋領誓死抵抗,就算僥幸獲勝,怕也城殘國破,有了這麼好的機會,你的那位盟友,冉國對你也不會客氣吧!”
衆人心中都咯噔一下,他們似乎都忘記這個“好盟友”了。
敏銳的發現衆人的微妙變化,丁欽安大事可成,振聲而言,“盟友這東西,多不可靠,你們也都見識了吧!昨日的盟友,就是明天的敵人!國家相交,向來是實力為尊!若是充城被破,在座諸公怕是不妙啊,妻女為人所奪,土地為人所占,為奴為隸,何等卑賤;等你們覺察形勢不妙,再商議投誠時,我們兩國刀山火海的拼殺過,有了冤仇,和解困難不說,就是大酋領的要求怕也得降低啊!”
見火候已到,丁欽安挺胸擡頭,趨步上前,聲音如同振聾發聩,“大酋領,和冉國是結盟,和梁國也是結盟,都是結盟,為何不找最強大的國家去結盟?何不趁着現在,兩軍未至,派出使者到梁軍大營中去,商議未來大計啊!”
相砀卻是搖頭,恨恨言道:“就你這老賊說的話,還能信嗎?上次我就是被你這麼诓騙的,難道還要被你這個老蠱蟲再蠱惑一次不成?”
見對方虛張聲勢,丁欽安知道事情已定,笑道:“掌相,不若我在這裡給你們出主意,若事不成,你們将我投入油鼎,以解心頭之恨如何?”
大酋領心中稍安,随口問道:“你們梁國會提出什麼條件?”
丁欽安言道:“大酋領,隻要你們在巴國大軍到來前,打開城門,歸順梁國,你們充國還是充國!此前賨部投入我們梁國時,要求很簡單,編入軍戶,防範外敵,幫我們梁國征戰,君侯的意思,我們對你們充國,也是同樣的條件。”
大酋領略有心動,有些不信的問道:“就這些?”
丁欽安自信滿滿,大笑道:“大酋領,你們充國投了我們梁國,難道我們還能掠奪你們不成,你們的糧食沒有我們充足,人口沒有我們繁多,要說是土地,現在的梁國,滄浪水之南可有無邊無際的土地,我們何必索求我們不短缺的東西,而激怒自己的朋友呢?你們說是不是?誰會不識時務,自立強敵呢?”
老酋領言道:“也就是說,我們大酋領還是我們大酋領了。”
丁欽安點頭,“這個自然,若是大酋領開了城門,我們君侯對現在的大酋領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呢?為什麼派個你們不歡迎的人來做大酋領呢?”
大酋領看着衆人,知道衆人已經被丁欽安勸服,便就坡下驢,按照莽川的風俗,對衆位酋領言道:“同意使節提議的站在左邊,不同意的站在右邊。”
看到大部分人站到左邊,大酋領心中有點五味雜陳,這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也是他不想見到的局面,隻是揮揮手,“相砀,派出人去吧!”
邸館中,龐從正在熟練的烤着羊肉,給丁欽安溫着米酒,吹了把火,龐從面帶崇拜,“今天被他們圍住,我吓的臉都白了,還以為會被人油炸了呐,當時差點尿了褲子,可大人有說有笑,渾不在意,硬是把這些蠻人給鎮住了。”
“别說,你還真是個大福星!”丁欽安舉杯小酌,嘿嘿樂道,“我看你面相,也沒啥大富大貴之相啊,怎麼就建了這麼大的功業?”
龐從很是不解,“小人建啥功業了,來了這幾日,就是吃喝拉撒睡了。”
“要不說人各有命,有人忙碌終生而了無功業,有人了無事事卻是唾手可得,時也,運也,命也。”丁欽安帶着滿臉的羨慕,“從你射落了渠帥,才有了後面的謀劃,你以為沒抓到渠帥是個遺憾,沒想到,現在的收獲更大吧。”
龐從搖頭,“大人說功業是天命,小的可不這麼認為,看到大人如此拼命,我就知道,隻有大人這種真英雄,有大勇,有深謀的,才會建立大功業。”
丁欽安言道:“你這種福厚之人,自然是無往不利,你會疍語是吧。”
龐從點頭,“會些,大人,卑職當兵時,曾和巴人做些小生意。”
“你去江城,告訴廪君,就說梁國把鬥城讓給他們了。”看出龐從滿臉疑惑,丁欽安指着輿圖,解釋道:“鬥城是充國的西部重鎮,控制着阆水以西偌大的地盤,咱們扔出這個大肥羊,讓冉國和巴國這兩條惡狼為了這塊肥肉鬥一鬥。”
龐從點頭,“大人,我這心眼不夠用,這跑腿的盡管吩咐小的。”
丁欽安哈哈大笑,“好吧,老龐,趕緊去吧,今日就帶着大酋領軍令,先聯系桓将軍,讓他速來充城,接着去鬥城,讓鎮守将軍覃弗差帶兵去馬頭邑。”說完,看着龐從,“老龐,這件事做好了,将來做個将軍可就不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