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衆人臉上隐隐期待,龐從鼓勵道:“這條大魚,可夠咱們吃一輩子的。”
看到血紅的太陽慢慢升起,渠帥目光掃過手下躍躍欲試的鐵甲親衛,冷冷的拔出長刀,憤然指向了前方,大喊道:“盧神的戰士,跟随着我,血洗土堡。”
渠帥決定親自帶領親衛沖鋒,拔下土堡,以挽救他的威望。親衛見渠帥親自作戰,士氣大振,一掃昨日戰敗的陰影,山呼海嘯的跟了上來。渠帥眼中充滿了戰鬥欲望,他很久沒有親自帶兵沖鋒了,上次還是十多年前,還是争奪渠帥時。
正在密切關注戰局的龐從也很緊張,沖來的五百人可都是最彪悍的戰士。他不敢托大,看他們勢頭漸起,需要壓制一下,命令道:“弓弩手上前!”
當快沖到土堡時,渠帥突然發現城牆上更加精壯的披甲戰士,正沉着的給強弩上弦,猛然意識到敵人偷偷的加強了防守,自己可能被引入死亡陷阱。可他知道,現在無法撤退了,隻能一往無前,争取一舉拿下土堡,樹立自己的威望。
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武,渠帥穿着太紮眼了,頭戴金盤蛇冠,閃亮精緻的犀牛皮甲,配上高高的九根孔雀翎,簡直就是絕好的靶子,龐從馬上認出了目标,指着範弜,急急且興奮的大喊,“大魚來了!對着那個孔雀翎最多,快射,快!快!”
最終獵物,渠帥終于來了,所有絞弩都毫不猶豫的對準了紮眼的目标。
親衛也覺察到危險,趕緊前去救主,剛猬集到渠帥身邊,架起闆楯時,十餘架絞弩射出大鐵箭,帶着破空之聲,急速而來。大鐵箭擊碎了大闆楯,巨大的力量穿透身體,将他們牢牢釘在地上,血濺當場。親衛們臉色煞白的看着氣勢驚人的一幕,看着戰友口吐血沫,背流冷汗,暗覺僥幸,默默感謝盧神的眷顧。
一支鐵箭洞穿了渠帥小腿,十多名戰士不顧一切上前,抓起渠帥,在大盾掩護下急急退去,急促的羊角号響起,潮水般的攻城大軍退潮而去。
“他娘的,大魚啊!”龐從都快急哭了,“馬上到手的大魚啊,溜了!”感覺還有希望,喊道:“快,随我追出去,娘的,追上了,就是天大的富貴。”
剛開城門,就見到他們撤的遠遠的,龐從憤怒的罵道:“真他娘的膽小!”
酋長們圍了上來,急急跑來的巫醫看到巨大的貫穿鐵箭,都不知所措。
羅虎見巫醫不動,憤怒的拔出腰刀,壓在巫醫的脖子上,鮮血順着戰刀流下,戰戰兢兢的巫醫看到鮮血,吓得昏了過去,樸頭怕事情鬧大,趕緊上前勸阻。
初夏的風有點燥熱,渠帥拄着拐杖,站在山頂上瞭望河谷,他的小腿腫的很高,大鐵箭雖被拔了出來,但傷口正在化膿,疼痛和腫癢讓他很痛苦,巫醫隻能每日熬些亂七八糟的草藥沖洗傷口,剩下的能做的,隻能每日祈求盧神了。
看着天邊夕陽,渠帥心情煩躁,對身邊的羅虎和樸頭兩位酋長言道:“再派人回去催糧,掠來的糧食根本就不夠上萬大軍吃兩天的。”
羅虎提議道:“父帥,我帶着人馬,去更遠的地方奪糧吧!”
樸頭眉頭緊皺,搖了搖頭,“戰事進行了快十天了,就攻下寥寥幾座土堡,殺了數百人洩憤,這次劫掠并沒有什麼大的收獲,而後方的糧食也有三天沒到了。”說到這裡,樸頭面帶憂慮,“渠帥,是不是後方有什麼變故?”
羅虎大大咧咧,毫不在意,“有少帥坐鎮,能有什麼事?”
樸頭有些自嘲,帶着歉意的笑道,“也是,由我們賨部第一武士坐鎮,是不會有事的,是我年老怕事,也是被糧食弄得着急上火,都糊塗了。”
羅虎豪氣的言道:“父帥,我今日再拔幾個土堡。”
渠帥滿意的看着羅虎,“讓我說啊,你才是賨部第一勇士!”
羅虎嘿嘿笑道:“比武時,我手中的刀可是不如少帥手中的刀快。”
渠帥平靜言道:“勇士不是封的,也不是比出來的,是戰場上厮殺出來的。我也知道,比武時,你們都讓着他,不想讓他丢了第一勇士的頭銜。這樣一來,這孩子太驕傲了,慢慢有些狂妄,真以為天下無敵了!臨來時,搶下鎮守宕溪城的重任。我本想讓樸頭鎮守的,有樸頭在,我心裡放心。可樸頭的部落都好幾次沒有參與劫掠了,戰利品自然就少了。所以,這次我才帶着樸頭來的。”
樸頭有些感動道:“渠帥,我老了,少帥才是新銳,原來我鎮守時,也沒啥出彩的地方,謹慎點就好了,多派出點斥侯,多派人巡城。憑借宕溪城防的險要,不管是充國還是巴國,都沒辦法攻下,堅持十來天就好,渠帥很快就能回援。”
範弜沉吟片刻,“該回去了,三天沒來糧,心裡沒底啊!僅憑劫掠還是不行。土堡防守更嚴密了,這些新來的駐守,為了幾鬥糧,都敢拼命啊!待明年,這些流民養肥了,沒膽氣,沒血性了,我們再來,到了那時,就沒今年的拼勁了。”
樸頭點頭,“這樣也好,先不和這群瘋狗鬥,他們命賤。”
三人心情也都好了起來,坐在一起吃着飯,商議着撤退方略。
正在此時,山下有人拼命爬坡,帶着滿身血污的戰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