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察深以為然,“将軍所言,雖然粗糙,可含至理!”
賀公許有些頹然的言道:“糧食就是人心,可哪有糧食讓我們來搶啊!”
“人心就在這裡!”高世察看到衆将領眼中的不耐,沒敢繞彎子,拿架子,直截了當的言道:“賀将軍,鄙人看來,王大帥會潛龍騰淵……”
賀公許想了想,對高世察言道:“高先生随我去帥帳。”
遠遠就聽到了王白林憤怒的咆哮聲,這是因為攻城受挫而大發雷霆。鄄邑守軍不過千人,竟讓上萬浪蕩軍束手無策。進帳後,看到巨大的實木方桌,已被王白林的大刀砍得殘破不堪,衆将立在兩側,噤若寒蟬,王白林大罵:“廢物,都他娘的廢物!上萬人攻打這個破城,三天了!竟還沒攻下來,看來,要行軍法了。”血紅眼睛盯着辜明武,“傳令督軍隊,明日攻不下來,就将他們斬了,以正軍法。”
見到賀公許和屠公素進來,衆位頭領才算是松了口氣。
見到營帳中的氣氛冷凝,屠公素拍着胸脯保證道:“舅帥,我親自帶兵攻城,明天就拔下鄄邑,等攻下城池,将男人都充軍糧!女人都作營妓!”
王白林眼中閃出狠厲,猙獰的口角擠出冷笑,“好,咱也學學沼澤狼,學學萬人屠,明日攻下後,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賀公許大驚,趕緊勸谏,“大帥,萬萬不可。”
王白林面色陰冷,“不血流成河,他們是不會順從的!”
賀公許不再猶豫,高聲問道:“大帥,為什麼我們一路打來,攻城越來越難了?當我們當初攻下成武時,那可是百姓歡慶,開倉放糧,多少人跟從我們?到了現在,為什麼處處碰壁?不管走到哪裡,百姓都視我們如同虎狼!”
王白林憤怒臉上露出氣急敗壞的狂怒,氣喘籲籲,拿起大刀,就沖着砍了過去,罵罵咧咧的喊道:“滾你娘的,老子這裡不需要你,趕緊給我滾蛋。”
賀公許身邊的高世察倒是見機快,趕緊将賀公許拉到一邊,才堪堪躲過這一刀,高世察趕緊上前,按下長刀,勸谏道:“大帥息怒,大帥請息怒。”
王白林看着高世察,并不認識,頓時将怒火發洩到他身上,指着鼻子,高聲罵道:“哪來的狗東西,我們将帥議事,這有你說話的分量?”
高世察覺得受到了羞辱,迎着王白林血紅眼睛,暴戾的目光,無畏的言道:“大丈夫起于闾巷,想要稱王,為天下雄,難道要殺盡麾下英雄?”
王白林氣急敗壞,喊道:“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下去,砍了!”
賀公許面色通紅,厲聲咆哮道:“夠了,這麼下去,咱們同歸于盡算了!”
衆将沒有往常那樣幫着王白林說話,都低頭不語,賀公許的咆哮讓王白林猛然清醒,看到衆人都沉默不動,知道自己正在失去威望,大刀頹然無力的落下。
賀公許悲聲言道:“大帥,為何鄄邑抵抗如此激烈?這些窮苦人本來應該助我們打開城池,可他們現在反而幫官兵守城!為什麼?還不是畏懼我們甚于官兵!”說着,指着高世察,“這位是高先生,不過是個落魄的士子,災荒之年,家無餘糧,就被推上斷頭台,要不是他幾句話點醒了我,如今,怕是已成冤魂了!”
辜明武見到王白林稍有意動,也上前勸解道:“大帥,賀将軍所言不錯,不能見小利而忘大義啊!隻為幾鬥糧而散盡人心!人心散了,名聲敗了,再凝聚人心,樹立群望,可就難了!何況,各個縣城郡城為了防範義軍,都将四周糧食搜刮到了大城大倉,縣城郡城皆是大倉,鄉野民衆其實也無餘糧了。”
王白林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征詢道:“那該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