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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後,人貓大戰暫停。
小官同學吃飽喝足、揍人類揍累了之後,再次合上眼,發出了輕輕的鼾聲,睡了。
姜雨落看着小官同學四仰八叉的睡姿,陷入了沉思。
在看到小官同學之前,姜雨落一直覺得,這個鎮子作亂的應該是魚,或者是河流,畢竟從之前的經曆來看,所有的詭異之處其實都跟那條河中的魚有關。
但是現在,官雲舒成了貓,這就和那河流沒啥關系了,總不能說是,貓會吃魚,所以魚神把人變成貓來吃了自己吧。多少有點扯。
那麼現在,在這個鎮子當中作亂的到底是什麼呢?
而且為什麼魚的眼睛到了人身上,也可以用呢?甚至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排異反應。
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科學了,雖然姜雨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修仙界講究科學。
熟睡的小貓伸了個懶腰,有些濕的爪子啪叽一下按在了牆壁上,留下了一個梅花印。
梅花印?
姜雨落的腦中忽然劃過那天在河岸邊看到的狗爪印,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既然人能夠變成貓,這裡的人也可以接受魚的眼睛放在自己的眼眶裡,那麼是不是,人的腳也可以變成狗爪呢?
一個擁有着人的軀幹,但是狗的四肢的怪異形象出現在了姜雨落的腦海裡,引得她一陣惡寒,但是越想又越覺得合理。現在細細想來,當時看到的那一串狗爪印,似乎确實有點過于深了些,不像是一條普通的狗的體重能夠壓出來的印記。
姜雨落起身披上外袍:“師兄,照顧好官師妹,我出門一趟。”
靈力運出,劍已出鞘。
姜雨落禦劍朝着整個鎮子當中最破敗的地方而去。
這幾日在鎮中,她見到的唯一一個走路不太正常的,就是那晚攔下來的乞丐。
當時隻是看他走路一瘸一拐,懷疑是不是偷窺者,卻見對方好似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就簡單放過,也沒有仔細檢查對方的腿腳,确實是她疏忽了。
貧富差異巨大的大陸上,每一個鎮子可能會有一些經濟特别發達的區域,但是一定會有的是,一些見不得光的貧民窟。這些地方聚集着三教九流的人,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偷偷地活着。
姜雨落記得在自己前世加班還沒猝死的時候,有一次去到了一個省會城市去考察工廠,由于工廠都建立在郊區,在加上狗老闆批下來的出差經費不多,她隻能定下了一個便宜小旅館。
原本隻是打算在一個髒一點差一點的小旅館湊合上一宿,誰知道當她尋到那個地方的時候,見到的确實,用簡易的合成闆材在一個樓房内搭建的一個又一個的鴿子籠,門上貼着還沒有來得及撕掉的各種小廣告,混合着汗味、臭味以及一些不明氣味。狹窄的走廊當中,偶爾有出來的房客,對着姜雨落這樣一個打扮還有些光線的單身女□□視眈眈。
姜雨落逃了,她沒有勇氣住在這裡,她心疼自己的腰子,她還想回家喝腰花湯呢。
從那棟樓出來之後,姜雨落回望着那個地方,夕陽照在上面,和周圍一些新建的高樓并沒有什麼兩樣,旁邊連接着農田,麥苗已經出了些金黃色,乍一看上去甚至有些溫馨,但就是讓姜雨落冷汗直冒。
她進入了一個大城市發展過程中被遺落的灰色角落。
姜雨落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碎罐子、破碗和不明垃圾,蒼蠅和老鼠在這裡安家,對這個忽然闖進來的女人很是不滿。
越往深處走,一股難掩的惡臭就越濃,幾乎倒了她能夠忍受的生理極限。
一路上,除了蒼蠅亂飛,老鼠亂竄的聲音,便沒有了其他動靜。姜雨落的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招待自己想找的那個人了。
一個走神,姜雨落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一個破陶罐,陶罐倒地,發出了不算清脆的聲響,已經不知道漚了多少天的泔水,從陶罐當中流淌出來,為周圍的惡臭增添了一筆酸爽。
随着這一聲動靜,姜雨落停在了一個用樹枝混合着泥土簡單搭建的棚子前,那棚子的口子處挂着一塊洗得還算幹淨的破布,滿是補丁。姜雨落認出,這便是那天老乞丐身上披着的“衣服”。
挑來“衣服”,濃烈的氣體裹挾着蒼蠅從棚子中沖出,姜雨落的預感得到了印證——
棚子中躺着一具死了有些時候的屍體。
姜雨落趕忙封閉了自己的嗅覺,強忍着氣體帶給眼睛的刺激,走上前去。
隻見那屍體已經開始腫脹,呈現出了巨人觀。從那變了形的五官當中,姜雨落依稀分辨出了屬于老乞丐的一點痕迹。
她用劍挑開了屍體的衣服,見到屍體的腹部鼓鼓囔囔的,能夠從已經被撐大的表皮下,看到變了色的靜脈網。像是随時就要破開了一樣。
姜雨落抓緊時間,用劍一把破開了屍體的褲腿。
一條褲腿之下,是腫脹的人腿。
而另一條,從膝蓋的地方開始,正是一個黑色的狗腿銜接在那裡。腐爛的膿瘡中,黃色白色紅色的混合液流出,又幹涸,狗腿在膝蓋上搖搖欲墜。
姜雨落不忍再看,她扯下棚外的布,将屍體蓋了起來,轉身離去。
而就在這片地方重新變得甯靜之後,“砰”的一聲,老乞丐的肚子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