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數太多，即便分了很多小隊，依然從下午兩點多忙到七點多的時候，才将堤壩上的所有人挨個調查完。
又過了半個小時，暮色快要降臨之際，才有人過來把幾個大隊長集中了起來，也不知道講了什麼。
之後幾個大隊長拿着幾張紙，吆喝着各自大隊的人趕緊集合。
“安靜一下，都别說話了，天一會兒就黑了。這裡是一份保密協議。這張保密協議是由我們華安市的市領導和省委領導，聯合我們地區的部隊拟定的。”張大隊長站在一個木盆上，對圍在他周圍的社員說道，“一會兒我會給大家朗讀一遍，之後由各個小隊的隊長帶頭，大家要在這上面按手印。按了手印，誰要是繼續違反，那麼國家懲罰你們的時候，我們就無話可說了。”
“……”
“在朗讀這份保密協議之前，我要簡單說一下，也是強調一下。這個所謂的保密協議就是，今天在這裡發生的任何事兒。就是你們今天從早上過來，到晚上離開這中間，看到的，聽到的，不管什麼事情。等一會兒你們離開這裡，或者下次再來，都不要再讨論或者告訴别人了。這中間的任何人包括了你們各自的父母，妻兒，丈夫，孩子等等。就算你喝醉酒，說夢話，也不能說。一會兒回去的路上你們相互之間也不能讨論。反正，一旦一會兒解散，就當今天啥事沒發生。若是你們中誰，不小心，或者故意的以為别人不會知道，将今天的事兒偷偷告訴你們的親人朋友，一旦被發現，被舉報，你們和你們的親人都将會按照叛國罪論處。”
“叛國？”
“我娘哎啊！”圍觀人群一陣激動。
張大隊長繼續面無表情道：“誰要是不聽勸，國家對違反嚴重者将會以最高刑法予以判罪，就是槍斃。”
“嘶嘶嘶……”
“媽呀！這麼吓人！”
“我不是吓你們的。一會兒我朗讀的時候，你們就會知道。好了，現在大家安靜，我朗讀一遍，沒什麼異議，大家就各自按上手印，按完之後，确定人數沒錯，就可以離開了。”張大隊長說着，就開始朗讀。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邊的人基本上都能聽到。
其他大隊的情況也與他差不多。
保密協議的内容并不多，總結起來其實就是張大隊長前面說的那些。隻是換成了書面語，聽上去更公式，更嚴謹，更正統了一些。
而有了張大隊長前面的講話，這會兒就不至于有人聽不懂，或者有人不認真聽。
“……都聽懂了沒有？”張大隊長念完，跟所有人确定。
人群一陣沉默，一個個臉色都不是太好。
“哇啊啊……”隔壁南湖大隊的，一個中年女人突兀地大哭了起來，聲音很大，“我的老天爺，我可怎麼辦啊。我這萬一要是說夢話說出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這不就要死了。嗚嗚，我還這麼年輕。”
“……”
“嗚嗚，我愛喝酒，我要是喝酒的時候不小心說出去了，可怎麼辦啊……”
“那就不喝酒了呗。”
“那不是要我的命。”
“哈哈，反正都是要命。你一個人走多孤單，正好帶一個人。”
“閉嘴，都給老子閉嘴。”南湖大隊大隊長劉大峰氣得臉色鐵青。“劉大雨你胡扯什麼，怎麼你以為你是孤家寡人就連坐不了是不是？
連坐不了你爹媽，難道還連坐不了你那些狐朋狗友。
還有想想你看得那些電影，老子不相信你受得了上面的那些刑法。另外，情節不嚴重的是十年起步的刑法。覺得自己遵守不了的沒事，現在就可以跟部隊走，去個坐十年牢，等出來估計這事兒也就忘幹淨了。”
“……”
“還有人有異議嗎？”等看完南湖大隊的熱鬧，張大隊長轉過身繼續詢問社員。
社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隊長，保密時間是十年。是不是十年之後，我們就可以告訴别人了？”四小隊的小隊長開口詢問。
張大隊長點頭：“可以。”
“嘿嘿，那沒事了。反正這事兒現在大家都知道，說不說也沒什麼意義。我按手印。”
這種事情就缺一個帶頭的，等四小隊的隊長按了手印，他背後的人也就跟着按了。
就算心裡還有點抗拒的，難道還想真得去坐牢？
之後，随着有大隊社員離開，其他大隊的社員也着急了。本來還僵持着的也被人勸解着按了手印。
張坤水本來以為回去的時候，有敖胤之騎來的自行車，就不用走路了。誰知道他爹被公社幹部留下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結果走到一半的時候，有人開車追了上來，将他喊了回去。然後等他幫忙确定水庫裡的水中是不是還有小紅點問題後。他爹已經騎車離開了。
張坤水：……這可真是親爹。就不能等等他？
張坤水拒絕了部隊領導派人送他的決定，對方又沒有交通工具，送也是陪他走一趟，一來一回一個小時的路程。
而且當前的社會風氣，部隊裡面的人或許理解，可各個大隊的社員，尤其是某些嬸子大娘是絕對不會理解的。
一不小心就是孤男寡女的各種傳聞。
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他甯願一個人打着手電筒走回去。
“小七。”随着一道熟悉的聲音，之後就是自行車的鈴铛聲。張坤水心中一喜，擡頭就見一道身影打着手電筒，隐沒在黑暗中。
“你怎麼來了？”張坤水快走幾步。
敖胤之看着快步走近的人，笑道：“過來接你。”
“嘿嘿，多謝。”
“謝什麼。趕緊上車，媽說晚上下面條，讓我們快點。”
“好。”
為了方便幫忙照明，張坤水再次坐到了前杠上，隻是這一次，前杠被敖胤之綁了一大把稻草，坐在上面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