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生兒子怎麼了？偉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就不相信了。憑借我們七個姐妹，不能給我爹媽養老送終。”張坤水看着那幾個攪渾水的中年女人，心裡暗恨，不自覺反駁道，“你們自己不也是女人，為什麼看不起女人？
你們看不起女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也是女人，自己的女兒，孫女也是女人，連自己的親媽都是女人。沒有女人，你們有機會來這個世界嗎？
你們的親媽生你們，養你們，你們身為女人，都不能體諒她們嗎？
她們每天需要洗衣做飯，需要上工賺工分，需要照顧一家老小，還需要生孩子，養孩子。一些家庭，一些男人，還心裡稍有不順就打女人，并且邀請一家老小一起打。
而男人，多數時候除了上班，去地裡幹活，他們還幹什麼？他們是養家了，可那是他身為一家之主的責任，因為他們的媳婦給他們生兒育女，他們需要養活自己的孩子。
如果換成女人沒有孩子需要照顧，不用收拾家務，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女人也可以做到他們那樣，無事一生輕的養家。
相比男人，多少女人比超人還超人。”
“好。”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衆人不自覺的看過去，一些人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王書記來了。”
“公社領導都來了。”
“那個好像就是百草大隊的大隊長。”
“這位女同志說得很好。”王書記走出人群道，說完，冷喝道，“怎麼，押着一個女同志很得意是不是？還不給我趕緊放開。”
押着張坤水的人立刻吓得松開，這其中，押着敖胤之的人也不得不松手。
王書記看他們松手了，才道：“我們中的一些人，對于女同志的偏見已經嚴重到視女同志為階級敵人了。可是我們的偉人都說了，女人能頂半邊天，這個世界男人女人缺一不可。
我也相信，張京墨同志有他的七個女兒在，一定能夠生活的很好。”說完，他看向周老艮，“這位百草大隊的民兵副隊長，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權利和背景能夠越過我，我們整個公社的領導，将一個大隊的大隊長強行困在家裡。如果僅僅是因為張大隊長沒有兒子。那我很懷疑，你的思想是不是有問題？”
“王書記，你不能隻聽張京墨的一面之詞，他女兒本來就和這個知青搞破鞋。”周老艮面紅耳赤道。
王書記看看他，又看看張京墨，無語道：“你們村這位同志脾氣很倔嗎？”
張京墨：“我還沒下去啊，這要是輕易放棄了。不就功虧一篑了。”
王書記點頭苦笑：“辛苦你了。既然他們不需要一個知根知底，時時刻刻為他們着想的大隊長，那麼過些日子，我們就向上面申請，給他們安排一個其他地方的過去。反正，你這個大隊長的位置，你們大隊的其他人就不用想了。”
“哎呦！”安靜的大街上，剛剛準備站起來的張坤水忽然叫了一聲，就直接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張京墨一驚，趕緊快走幾步過去。還沒走到，就見敖胤之也捂住肚子躺在地上。
“怎麼了？”
“爹，我，我好疼。我肚子好痛，嗚嗚……”
“怎麼回事？”王書記也過來緊張的詢問。
這一次，不用張坤水說話，旁邊就有人大喊道：“王書記，是剛剛這位民兵副隊長踢的，你不知道，剛剛他跟對殺父仇人似的，把這倆小年輕，一人踢了好幾腳，那是往死裡踢啊！也不知道有什麼深仇大恨。”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那是……”
“什麼血口噴人，我們這麼多人看着呢？王書記說你倔，我看你不是倔，你就是死不悔改。”
“是心思惡毒吧。就為了個大隊長職位，這是想要謀害原來的大隊長一家啊。”
“這樣的人，是怎麼當上民兵副隊長的。這要是看誰不順眼，不得乘晚上的時候去弄死對方。”
“我聽說啊，百草大隊的姓周的，以前就出土匪。”
“真的，假的？”
“這樣的背景還能當民兵副隊長？别又是下面村子的一些人暗箱操作。”
“……”
張坤水也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他被他爹一把抱起來，就送到了公社的衛生院。
簡陋的不知道是哪個地主貢獻的五間黑磚瓦房裡，公社唯一的赤腳醫生對他一頓簡單的詢問和把脈，就得出了一個腰部，大腿軟組織挫傷的檢查報告。有了這個報告，周老艮不論是出于什麼原因，都得給他賠錢。
至于敖胤之，雖然傷勢輕一些，但身上被人踢的痕迹太深，而且他是知青，還是剛剛下鄉的知青。在有心人的提醒下，知青辦那邊直接就出面給他主持了公道。
“今兒也是你們運氣好，正好有縣裡來的下訪人員來暗訪。周老艮已經被派出所抓起來了。周家那邊準備賠償一些東西給你們。”張京墨中午離開後，下午過來就對兒子說，“你放心，周家這次已經翻不起來了。”
張坤水聽到周家要賠償，示意他爹到他旁邊來，接着就跟對方一頓絮叨。
張京墨蹙眉聽完兒子的絮叨後，點頭：“我知道了。你和敖知青，就先在這邊躺兩天。正好這邊衛生院人少，也清靜。等過幾天事情解決了，你們再回去。”
“哦。”
“晚上，我讓你娘過來給你們送飯。你們倆住一個病房，就不用找人來照顧了。晚上記得關好門。”
張坤水看一眼沉默躺着的敖胤之：“好。”
“你說什麼，你把工作，讓給大伯家了？”張坤水就知道自己不能高興的太早，這不，好不容易從破診所回家，一進家門，就被一道晴天霹靂給劈懵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爹。這特麼到底是原著的力量，還是，還是敵人太強大！
張京墨尴尬道：“甘露太小，這次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所以……”
“她小？”特麼她穿越前，比小爺還大幾歲，而你兒子二十八歲生日都沒過。就算對方是二零後，你兒子是九零後，中間相差三十年。
“……”
“你可真是我的親爹。丫的，我費了這麼多功夫，在公社大街上裝瘋賣傻，到最後給别人做了嫁衣。她特麼小，難道我不小。我就比她大了幾個月而已。”
張坤水：哭死啊，這特麼是哪兒來的聖父爹？
“你是……”
“我是什麼？他們一家子欺負我們的時候，可沒人手軟！”
“都是一家人。又沒有真正欺負到。這次就算了。”
“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
“張京墨同志，你還有我這個兒子。你不會是真想把我嫁出去，然後将來指望你三個侄子給你摔盆子吧？你覺得可能嗎？就沖李鳳蓮跟我媽的關系，他們一家子不生吞了我們就是好的，大伯每次見你那嫉妒到恨毒了你的眼神，您看不見？”
張京墨歎了口氣，似乎是沒想到兒子會有這麼大的怨氣。伸手想扶一把兒子，卻被對方無情的甩開。
“别碰我。”小爺現在很生氣。
張京墨苦笑，愧疚道：“老七，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是你要知道，我在這個位置上，因為我，已經給這個家帶來太多了。你五姐六姐這才剛解決工作問題。雖然隻是臨時工，也已經讓村裡多少人眼紅了。
周家為什麼那麼不留餘地算計我們？從周老艮在大街上那瘋狂的樣子就知道。這個位置對他們的吸引力。
如果我把這個工作給你。你信不信，你還沒去，就會有人舉報我，舉報你，讓你丢失這個工作。而舉報的人，可能不會再是周家人，而是張家人。”
“……”
“張家這個家族，在這裡生活已經近兩百年了。分門都分了好幾門了。大家雖然看上去一派祥和，相安無事，實際上每個人都隻為了自己一門的算計。”
張坤水：……艹！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
“難道給了大伯家，他們就不算計了。”
“不會。”
“……”
“你大伯實際上是你五太爺那一門的，當年你五太爺的一個兒子早死，對方的媳婦娘家比較強勢，他們沒辦法隻能放人改嫁。而你爺爺當時隻有你大姑一個女兒，就把他過繼過來了。”
張坤水：這和書上不一樣。
“可是，我怎麼聽說他是什麼紅軍的後代！是爺爺奶奶撿回來的。”
“呵，那是某些人給自己臉上貼金。不想承認自己身份而已，畢竟現在你五太爺那一門的人口凋零。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你大伯和大伯娘那種無利不起早的，怎麼會願意。”
“可就算是這樣，那工作也不能給他們。”
“你大伯的親大伯，你三爺爺那邊出了兩百塊錢。其他幾門的内鬥，不願意便宜别人，所以……。”
“艹！”
“别罵人，我發現這次回來，你怎麼髒字不離口？”
張坤水嫌棄的瞥他爹一眼，那眼神明晃晃的寫着‘你管太多了’。見他爹沉色，立馬轉移話題：“我還答應，給敖知青一個城裡工作的。”
“哼，就算你答應，就算現在有，他也去不了。他是下鄉知青，總不能剛來，就在咱們這邊撈個工作回城，那像什麼話？真那樣，知青點不得造反？怎麼也得在這邊待個一年半載。”
“……”
“你放心，你回來之前，我就讓人給你注意着。你的工作，很快就會有的，到時候，你要是能有狗命弄個正式工，可以把人帶走。這周家的工作，你就不要想了。”
“……”
“說道這個，你和敖知青既然結婚了，他就要住到我們家來。如果他不來，或者他來了，被人發現你們不住在一起，那些族老肯定會想辦法讓你們離婚。”
張坤水忽然明白了什麼，心頭一凝。
大概，這個工作之所以讓出去，也與他爹安撫族老有關。
張坤水：艹，怎麼這麼複雜！小爺除了編故事，畫漫畫，丫的，不擅長動腦子啊！
敖胤之大概提前就被張村長‘約談’了。張坤水這才剛和他爹談完分開，人就提着行李，大包小包的進了院子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