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裴張才遊出兩三公裡,便聽到周圍一聲不同于正常打水的異常沉悶聲響。
裴張心下暗道不妙,他一個蹬腿轉向,回身便看見糾纏的兩個同年兵,大概是蹬腿過猛,心急嗆了水。
更糟的是其中一人顯然内務不行,裝具外的系繩沒規整地束口,在水中動作過大,散成水草般纏繞在另一人的腿上。
“噗!”系繩散了的那個毛寸試圖解開,卻被另一人的重量拉地直往下墜,裴張換氣時正瞥見是掙紮的宋喜和臉色不對勁的薛玉琨。
說巧不巧,薛玉琨就是第四分隊的。
裴張看了眼前方棕熊奮力踩水遠去的身影,一咬牙加速沖二人遊了過去。
雖說以他一人恐難負擔兩人的重量,何況落水者因驚慌多會激發錯誤的求生本能,因加速的折騰而沉底。
不過盡快割斷系繩的話,興許兩人還能有力自行脫險。
裴張本就長手長腳,現下急着救人,更是急速蹬腿,轉念間他已到了二人身邊。
裴張右手拽上那條肇事的系繩,左手則順出步槍下的刺刀,利落地劃過一道水波再收回背後。
裴張随即就近從宋喜的腋下托住他,以仰泳的姿勢一面踩水,一面扭過宋喜的臉頰,從側面将他口鼻中嗆入的污水清出。
“怎麼回事?”裴張皺眉道,宋喜一向體能好,活蹦亂跳的,這才20公裡熱了個身,不至于成這樣。
“咳咳!”好容易緩過呼吸的宋喜上氣不接下氣道:“靠,裴哥我抽筋了。”
裴張正想着給他順順,就發現一旁的薛玉琨不僅沒像他料想般的,掙脫束縛後找回姿勢的平衡,反倒面如紙白,軟綿綿地往下墜。
裴張眉頭緊皺,知道麻煩了,這下他連叫呼救的時間也來不及,隻得連忙就着裝具上頭的挂索拽住了他。
這一用力可不得了,海訓的位置到了中遊本就風浪不少,一個浪頭過來,直抽抽的宋喜、被浪頭淹沒的薛玉琨、連帶着三人各30公斤重的裝具。
饒是裴張是江河裡遊慣的,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被浪頭打的暈頭轉向。
裴張方才不敢放這兩個暫時失去自制能力的家夥任浪潮|吹去,卻也無法自救,這下可倒好,由不得他猶豫,自己也一同沉淪了。
裴張心下暗罵代戰,哪有安全員由學員自行擔任的,真有個好歹,他也不怕擔責
。不過也是,他剛才怎麼說的來着,舒服是留給死人的。
真沒想到,自己在倉庫整天自怨自艾,覺得自己心屬特戰,結果怎麼着……
裴張苦笑着,正要趁閉氣實在支撐不住地最後一刻解開裝具,違規也好,淘汰也好,總好過不明不白淹死在這鬼地方。
突然一陣大力,暴力地就着頭盔下的系繩将他拽起,卡喉拽地裴張直翻白眼,本來還有些氣息,這下可狼狽不堪地咳嗽起來。
裴張正要大罵,腋下托舉的雙手便以同樣的方式将他固定在那人胸口。
裴張心下一震,聽到一個懶洋洋又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聲音道:“喲,裴裴,真厲害,一拖二怎麼也不叫上我呀。”
裴張甫一浮出水面便一個側身自行下了水,他低聲道一聲謝,便踩着水四處張望。
向右見着,仿佛抽了半輩子大|麻似的薛玉琨,半死不活地躺在人懷裡,還是個清麗的漂亮女人。
女人頭盔裡漏出的幾絲短發浸了水,濕哒哒滴在薛玉琨蒼白的臉上,有種異樣的美感。
薛玉琨氣若遊絲道:“不好意思,勞煩各位了,有點低血糖。”
裴張有些無語,雖說大清早沒用餐,就被代戰下了這麼一劑狠藥,低血糖也是難免。
可這身子骨送來尖刀,未免太不惜命了。
他再往另一邊看看,宋喜冒了個腦袋,借着紀凡潇的力正在緩慢地踩水。
裴張問:“給你聯系救援?”
薛玉琨道:“不了,第一天就被趕回去,連長非卸了我的腿,謝過霍排、裴班長和紀班長,還有對不住這位宋小哥,你們别耽誤成績,快走吧。”
紀凡潇道:“就你這樣,不報救援,再被浪頭掀了可沒人救你。”
薛玉琨一手從裝具裡摸出兩長條士力架,半身不遂似的從霍排身上溜下來,平平整整地仰泳在海面上,不耽誤他吃。
霍秋兒見狀微一點頭:“大紅還在比武場上等你,可别這麼快就挂了。”
言罷矯健地蹬水去了。裴張和紀凡潇拍了拍薛玉琨,便也不多說,向前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