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除夕夜,時宇潇終于出了趟門。
這是他自打那天之後的第一次外出,emo了好些日子,臨近過年,可不能再消沉下去,不然會影響接下來一年的氣運。
他不記得從哪聽來這個說法,但是很信,所以,他決定走進人群,讓群衆的喜悅沖散自己感情上的陰霾。
自打前陣子做過那個奇怪的夢,時宇潇便去看過一趟父母。
他帶去媽媽最愛的玫瑰花,然後盯着墓碑上父母的合照看了許久,心裡不停在問:讓我小心遇到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麻煩讓一讓,謝謝!”
超市裡人來人往,回憶被打斷。時宇潇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買了水餃,還有一些加熱就能吃的熟食,外加一提啤酒。一個人過年難免想東想西,不如直接喝暈過去,一了百了。
剛進家門,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吓得時宇潇肩膀一縱。他心想真是奇怪,不就一電話麼,怎麼雞皮疙瘩全部站起來了!
低頭一看,是個陌生号碼。臨近年關,騙子也要刷KPI,時宇潇本不打算接,可一想萬一是客戶,還是老老實實接通電話。
“喂?”
一個低沉有磁性的男中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陌生又熟悉:
“是宇潇嗎?”
“哦,是孟總啊。”
一陣低低的笑聲傳來,聽在時宇潇的耳朵裡,是上位者面對下位者“淘氣”時的反應,這種被俯視的感覺,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怎麼叫得這麼生疏,舅舅聽了有些難過啊。”
你這種人還會難過?
大過年的,時宇潇把這句話咽回肚子,直白地問:“有事嗎?沒事挂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宇潇,我知道你恨我。”
“打住,您要是想追憶往事,我就不奉陪了,您另尋他人。”
“沒關系,沒關系。”那邊豁達無比,仿佛時宇潇隻是個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小孩子,“宇潇,你說什麼都沒關系,我不會生氣。誰讓你是我外甥,我們血脈相連。”
聽到這裡,時宇潇已經失去耐心,就在他即将挂斷電話的前一秒,電話那頭傳來一句:“你最近在給H牌打工?”
時宇潇頓住,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要說神通廣大,還得是您。”
“啊哈哈哈,淨埋汰人,你小子。”孟德盛輕笑幾聲,“他們給我看了你的微博,照片拍得很好。你要是願意,我現在就吩咐下去,給你安排個崗位,年後,或者随便什麼時候來都行。第一年年薪呢,就按照你目前年收入的三倍算,而且保證年年漲,還有分紅,股權,你看怎麼樣?”
電話這頭的時宇潇,邊聽邊用舌尖舔後槽牙,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就等着孟德盛結束他那薪酬版的“報菜名”。
“說完了嗎?感謝您願意賞識我這無名小卒,不過呢,我對你們那些項目沒興趣。”
“那你對哪方面感興趣?舅舅可以給你安排,再怎麼樣肯定比你現在幹的強。你父母不在了,作為舅舅,我總得好好照顧照顧你,你說呢?”
聞言,時宇潇止不住一聲冷笑,“那還真是謝謝您。不過,上次我已經說過,您這樣的大老闆,我時宇潇高攀不起。以後别再找我,我和你們,純粹是陌生人。就這樣吧,我不想再說第三次。”
挂斷拉黑一條龍,時宇潇心想,這下應該清淨了。
乍聽上去,還以為這孟德盛突然良心發現,實則仍是一副施舍的高姿态。
瞧不起誰呢?當年再苦再難,去餐館刷盤子,都沒有回頭去找那些富親戚的念頭,别說現在。
本來心情就郁悶,接了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時宇潇心裡更是憋着一股無名火。以至于家門被輕輕敲響時,他極其不耐煩地應了一聲:“誰啊!!”
過了幾秒,隔着門闆傳來一個猶疑不定的聲音:“請問,時宇潇是住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