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時宇潇身處一個寬敞明亮的客廳。
從室内裝潢上不難得出結論:這間屋子的主人,經濟實力必然頗為雄厚。
時宇潇伸手向前,果不其然,屏障還在。
好在這回的場景多少光線充足,他也就沒那麼緊張,甚至有些不合時宜地開始期待解鎖新地圖之後的劇情。
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從樓梯上緩步走下,他一身利落的運動套裝,面部依舊加了馬賽克。
但從身形,時宇潇一眼認出,此人正是地下室場景裡,那個身着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
呸,強間犯!
男人在沙發上默不作聲坐了半晌,突然不知哪根神經搭錯,毫無預兆地抓起茶幾上的水杯,朝着直通天花闆的巨大玻璃酒櫃上狠狠砸去!
“媽的!怎麼不去死!怎麼還不死!!——”
再好聽的磁性嗓音,也救不了他聲音裡恨到極緻的怨毒。接下來,男人手邊的一切物品都被拿來撒氣,隻一時半刻,原本一塵不染的實木地闆上,滿目狼藉。
他應該是受了誰的氣,又不敢當面回擊,于是躲在這裡當祖安人。時宇潇得出結論。
正當他被各種謾罵詛咒污染耳朵,其中短短一句話,卻令他頓時寒毛直豎。
“孟瑩瑩!去他媽的孟瑩瑩!”
孟瑩瑩……
是媽媽的名字!
時宇潇驟然暴起,他狂拍屏障,同時大聲嘶喊:“你他媽罵誰呢!給我把話說清楚!”
男人自然聽不見時宇潇的控訴,他将酒櫃砸得稀巴爛,玻璃碎裂掉落的聲音和他憤怒的咆哮混在一起:
“孟瑩瑩……憑什麼就是看不到我!憑什麼!”
什……什麼?
時宇潇一頭霧水,就在這時,清脆的門鈴聲響起,男人頓時止住狂暴的破壞行為,喘着粗氣看向門的方向。
他保持這個動作很長時間,以至于時宇潇以為他不打算開門,畢竟門鈴都響過好幾輪。
“喂!孟瑩瑩招你惹你了?你到底是什麼人!混蛋!”
時宇潇又喊一句,男人卻煩躁地踢掉腳邊的殘物,走去開門。
這邊還有問題沒解決,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時宇潇狠狠倒抽一口涼氣。
他比剛才更激動——狂風暴雨般的拍打落在屏障,發出此起彼伏的“咚咚”悶響,混雜着時宇潇歇斯底裡的咆哮:
“快離開這裡!!快走!!走啊!!走啊!!——”
然而,即使喊劈了嗓音,來的那人毫無半點反應,隻唯唯諾諾跟在男人身後。
“東,東西,放在那兒?我自己去拿……”
他聲音越說越低,聲線與大部分男性相比偏細,個頭也比較矮小。
他一身衣物十分寒酸,藏青色格紋襯衫和灰色長褲全都洗得泛白,然而,正是這條褲子,讓時宇潇更加斷定對方的身份!
此人正是地下室裡,那個被施暴的男孩!
寒酸歸寒酸,他從頭到腳至少幹淨整潔。除開閃躲的眼神與畏縮的氣質,整個人勉強還算得體。
最重要的是,此時的他看上去好好的,沒有任何遭受過施暴的迹象。
男孩明顯被這一地狼藉吓着了,他嘴唇嗫嚅,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問出一句:“wén tāo,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男人一言不發,坐回到沙發上。男孩便大氣也不敢出,就這麼肩頭縮着站在一旁。
他鼓起極大的勇氣再次開口,“我,我拿了東西,就得趕緊走,回去的公交車,不好等……”
時宇潇不知男人的視線有沒有落在男孩幾近哀求的神情上,但他擡手指了個方向。
“地下室。”
男孩微微一怔,接着點頭如搗蒜。
“好,好,我這就搬,這就搬。”
他轉身剛走兩步,腳步就開始猶豫,然後回頭掃了眼地上的碎渣。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男人身上,而這一次,眼睛裡出現了一絲名為悲傷的情緒。
“wén tāo,我去給你拿條毛巾吧。以後,你少喝點酒,好好照顧自己,啊。”
看到這裡,時宇潇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涼。
你這又是何苦。
那個名叫wén tāo的男人依舊默不作聲,周身彌漫着濃厚的陰翳氣息。見狀,男孩歎了口氣,調轉方向去衛生間。
到目前為止,一切可以說是平淡無奇。
可時宇潇總感到不安,如同一朵吹不散的陰雲,籠罩心房。
果不其然,下一秒,原本坐着不動的男人毫無預兆地站起身。
客廳很大,男孩連靠近衛生間的一半都沒有走到時,便被男人從身後撲倒。
男孩好心要給男人擦臉,然而,他根本意識不到男人即将對他做事情會有多麼可怕,也不知道命運會和他開這樣一個無情到極點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