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這麼大的人,還怕黑。”
話雖如此,他步子一跨,走到英見畫前面。
安靜的環境下,他好像聽到身後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
儲藏室倒是好找,但開門之後,第六感瞬間警鈴大響,DNA深處、從老祖宗那裡沿襲下來的危機感,立刻占滿時宇潇整個大腦。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緊緊摳進門框,這個氣味——
和在夢裡地下室聞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裡采光不佳,隻有從靠近屋頂的小天窗射入的一束光。厚重的灰塵在光線裡飛舞,讓人呼吸都不敢使勁,怕被堵住鼻孔。
“咳,咳咳咳……這都多久沒打掃了啊。”
時宇潇用衣袖捂住口鼻,小聲埋怨。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燈打開,然而,當他好不容易摸到開關後,發現根本打不亮,屋内依舊是一片令人不安的黑暗。
“要不,用手電筒吧……”英見畫幽幽地提議道。
一陣布料悉簌聲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手機在周亦那兒……”
“……”
一個邪惡的想法突然在時宇潇心頭浮現:如果突然大聲吓他,他會怎樣?或者直接跑回一樓,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能見到他驚慌失措,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嗎?
那麼出塵脫俗的一個人,要是露出驚恐到扭曲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英見畫。”時宇潇喊他。
“嗯?”
掏出手機,熟練地點開手電筒,時宇潇将手機遞了過去。
“你就站在門口,幫我照着點。”
光線一起,整個空間充滿陰影,仿佛無數秘密潛藏其中。
牆壁上,時宇潇瞥見自己的影子被放大數倍,如同一隻巨大的怪物,随時準備啃噬、撕咬自己。
某些糟糕的記憶再次浮現,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時宇潇搓搓手臂,隻想趕快找到木炭,離開這裡。
幸好,幾筐木炭整整齊齊靠牆擺放,很好找。
時宇潇搬了兩筐放到門口,“一人一筐”,他說。
此時的近距離,讓時宇潇看清隐藏在帽檐陰影之下,英見畫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以及由于呼吸過快而輕微翕動的鼻翼。
他把手機遞還,彎腰搬起一筐木炭,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背影裡,甚至透着些決絕。
……不是吧,怕成這樣?
現在這裡隻剩時宇潇一個人了,此地本就不宜久留,他剛準備跑路,外面又是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吓得人直接跑出百米沖刺的速度。
來到室外,場面一片混亂。又是Sally,這回,她掉進泳池了……
時宇潇根本懶得理,他徑直走到烤爐旁,放下木炭。不遠處,周亦正握着英見畫的肩,将他翻來轉去,焦急地上下前後檢查着。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有沒有磕着碰着,摔跤沒?”
周亦心疼得臉都皺了起來。
“我真的沒事。”
到了人多的環境,英見畫聽上去狀态要好不少。
他露出一個無奈但并無不耐煩的表情,像是早就習慣周亦對他的關照與呵護。
别說,還真别說,這跟孩子在父母面前的表現有啥區别?
時宇潇從前以為周亦是舔狗,後來發現是鐵子,直到現在才幡然醒悟,诶,原來你倆父子局呐!
即使說了沒事,周亦的語氣依舊十分自責,“我應該堅持替你下去搬的,明知道你以前……”
這時,英見畫注意到時宇潇的視線,伸手拍拍周亦後背。
周亦因此發現時宇潇在看,立刻噤聲。
一個男生朝周亦走來,直接開口問:
“周亦,你朋友今晚住這不?”
“今晚?”時宇潇疑惑,“我和Sally她們一起包車回。”
“她剛才說把包車取消了,還說一身濕衣服回去不方便,團隊也一起在這兒過夜。”
這理由還能更牽強嗎,時宇潇腹诽。
這下也讓他犯了難——Sally不跟他商量就取消包車,這海景别墅區,哪裡還打得到車?公共交通更是沒影。
“宇潇,留下來玩兒吧,你今天光顧着吃東西,都沒讓大家好好認識一下。”
時宇潇的糾結被周亦收在眼底,他熱情地勸說道。
“就是說啊,你放心,我們玩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娛樂項目,絕對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要是不想玩,吃東西或者休息都可以,這裡全是年輕人,怎麼舒服怎麼來。明天一早,坐我的車回城區,你看行不?”
天色已經開始變暗,時宇潇也沒有别的辦法,隻好禮貌地笑着點頭,“麻煩你們了。”
天黑之後,所有人轉移到室内,在二樓大廳玩了兩局狼人殺。時宇潇借口要修片,提早回房。
房裡備齊了各種個人用品,不像私人别墅,更像是度假酒店。
要是偶爾來住一住,那還挺舒服的,時宇潇心想。
不過價格嘛……隻能激勵自己多多接單掙錢咯!
照片還沒修完,他開始犯困。打着哈欠把筆記本一合,就往床上倒。
起大早忙活一天,精神還受到摧殘。所以關燈沒多久,時宇潇的呼吸就變得緩慢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