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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兩種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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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起眼來,平靜道:“因此,以眼下的情勢,歸氏與符氏兩家各自保持獨立,必要時互相支援,方為上策。”

歸燦聽她條分縷析的說出這些觀點,看着她清澈又冷靜的眼眸,直接震驚的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隻好說:“青霁,你講的很有道理,如果是父親,大概也會這樣考慮,今日王上說的果然沒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幾乎成了自言自語。

青霁沒有聽清,好奇道:“兄長說什麼?王上今日怎麼了?”

歸燦歎了口氣,糾結了一小下,還是将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青霁專注的聽着,平靜的臉上終于起了一絲波動,“我還沒有入仕,王上竟這樣看重我嗎……”

歸燦分不清她這樣的波動代表着什麼樣的心緒,是臣子突然受到聖寵時的誠惶誠恐或是榮幸嗎?亦或别的想法?

歸燦還沒将竹簡的事告訴妹妹,現在,那兩條纏着綢布的竹片還帶在他的身上,宛如燒着的炭火,弄得他惴惴不安,猶豫着要不要拿出來。

他望着妹妹娴靜的面龐,突然想起那個坐在王座上的孩子,也是這樣的年紀,也有這樣的朝氣,但她們的境遇又是多麼不同!

歸燦突然感歎道:“今日我面見王上,不由想到你。”

“兄長想到我?”歸霁不明所以。

歸燦點點頭,“試想,似我們尋常大夫家的孩子,都是三五成群,歡聲笑語,父慈母愛,兄友弟恭,哪像當今王上,獨個養在宮裡,不見天日,整日聽那些宦侍宮女們的絮叨之言,更要聽那些老臣們虛假的恭維和敷衍。”

歸霁凝神聽他講着,歸燦讀出了妹妹的想法,那眼神代表着她想聽下去。

他繼續道:“更有甚者,王上還是自出生起就服喪,披麻戴孝到九歲,方除服。”

歸霁驚訝道:“服喪九年?這是何故?”

她想不出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在各處都飄着白布條的喪事氛圍裡長大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歸燦朝窗外張望一眼,确定沒有旁人在附近,才道:“這些都是前朝舊事,輕易不提,你不知道也難怪。眼看再過兩年你要及笄,此時說與你聽也無妨。”

他慢慢講道:“世人都知,當今王上乃遺腹子,生于王座,榮貴至極,但很少有人知道,先太後是懷胎十四月才誕下她的。”

“十四個月?”青霁回想道:“我曾讀遠古經籍,有文記載,‘聖王之母遇流星而孕,孕十四月而聖王出’,此乃祥瑞之兆。”

“沒錯。”歸燦微微而笑,稱贊妹妹的博聞強識。

青霁疑惑道:“我本以為這記載是謬傳,尋常人都是懷胎九月而生,哪可能有十四個月呢?會不會是太醫令推算錯了月份?”

歸燦搖頭,“這不可能,王嗣生養素來是天大的事,那一年的事,我都還有些印象,先太後有孕,先王大喜,宣告全國。太醫令每月進湯藥為先太後安胎,這樁樁件件的醫藥記錄、胎動脈象,都記錄在案,有多位王宮醫正輪流當職确認,怎麼會錯?”

歸霁感慨道:“這隻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遠古的經籍并非全部都是神話。”

“是的。”歸燦接着道:“可惜先王自‘狹陉關之戰’後重傷未愈,危在旦夕,便提早籌劃,希望保全大漢國基。”

青霁聽到此處,來了興趣,“兄長能詳細說說,先王做了哪些籌謀嗎?”

歸燦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部分娓娓道來,包括父親曾告訴他的那些,又補道:“你道為何先王将安侯與樂侯召回來封為通侯嗎?”

青霁歪頭想想,“兄長是問我?還是考我?”

“考你。”

青霁想了一會兒,不答反問:“此二位公子都是先王庶弟,按制不可能繼承王位,除非先王無嗣。請問兄長,先王薨逝之時,若樂侯即位,可能嗎?”

“這必不可能。若樂侯即位,安侯必不滿意,漢國亂;若安侯即位,樂侯亦不滿,漢國亦亂。”

歸燦又道:“你是想說,将二侯召在沣都旁,更能強調王上繼嗣才是最符合漢國禮法的事情?”

青霁笑了笑,點點頭,又問:“那若王上即位後,二侯有非分之想,可行嗎?”

歸燦道:“這也不可能,若兩公子有非分之想,三公必不會允許,成年的公子哪有嬰兒好拿捏?”

青霁又點頭,接着問:“那當時三公若有不臣之心,可行嗎?”

歸燦道:“也不行。有二侯這樣的宗室盤踞在沣都兩側,增強王室力量,三公必不敢輕舉妄動。”

青霁不再發問了,歸燦也明白她了。

他不由感歎道:“青霁很有天賦。”

青霁咯咯發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兄長,不是我有天賦。方才那些話,分明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呀,我隻不過問了些‘不明白’的事而已。”

歸燦搖頭失笑,“你每次都這樣,大巧不工,大辯不争。”

青霁催促道:“好啦,兄長繼續講吧。”

歸燦才繼續講起那些王庭舊事:“王上誕生之時,先王剛薨逝三日,于是按照禮法,新王必得服喪三年。那時三公秉政,太王太後垂簾聽事。可好巧不巧,就在王上三歲的時候,漢鄭又有一戰,我方收回失地,奪回狹陉關,也正是那一年,先太後又因憂思過度,殁了,王上隻能繼續服喪三年。”

“先太後為何憂思過度?”

“哦,這一點,我忘了說了。”歸燦道:“為護兩國和平,先王曾在鄭國長期為質子,鄭侯便以女妻之,先太後即是當年鄭侯之女,當今王上的母親。她看到鄭國吃了敗仗,會怎麼想呢?”

青霁恍然道:“原來如此,誰都不希望看見自己的母國與孩子的國家開戰吧。”

歸燦道:“再之後,在太王太後的親召下,大将軍就将嫡子符韬送進王宮中來,陪伴王上。幸虧有這一步,因為沒過幾年,太王太後也殁了。”

歸燦講着,心裡不禁慨然,從那太王太後生前的一舉一動來看,在政治上也必不是等閑之輩。

故事講完了,青霁前後理了理,道:“所以是說,王上六歲的時候,太王太後殁了,王上便一直服喪到九歲?前前後後加起來,漢國統共九年國喪。”

歸燦點頭道:“沒錯。按漢制,王上服喪期間,宮中禁止一切娛樂聲色,禁華服,禁田獵,禁喜慶之色,宮燈、垂簾、窗牖皆封以白布,王上與宮人皆喪服素缟,不可有鮮豔之色。”

青霁心中詫異,王上的童年原來是如此度過的嗎。

坊間傳聞,當今的王上不僅性情頑劣,更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祖克宗。現在她終于明白這樣說法的源頭在哪裡了。

青霁不由對這個同齡人産生了一絲好奇,這個國家的君主,排除她國家元首的身份,僅就她本人來說,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女呢?

歸燦看着凝神安坐的妹妹,猶豫着開口:“青霁,如果我說……王上還賜予你一封信箋,叫我轉帶給你。”

他說出這句話後,看到妹妹臉上閃過意外的神色,之前一直平靜清澈的眸子浮現了一股别樣的情緒。

好了,他明白妹妹的态度了。

歸燦認命般的從懷中摸出了那件東西,雙手拿着,恭謹的放在桌上,慢慢推到妹妹那一邊,起身,離開,不置一言。

這不是他能看的東西。

腳步聲漸行漸遠,夜色朦胧了歸燦的身影,他想,該做的他都做了,心思靈敏的妹妹,應該能妥善處理好這樁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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