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你做什麼!”宮錦程險些破了音。哪怕私下看謝雲舟再不順眼,那也是私下的事情,如今謝雲舟既為雲山山主,又實力不俗,豈是能殺就殺的?
況且如今身處障霧之中,幾人自身都說不定難保,别提再招惹上一個謝雲舟了!
事發突然,花佩玉眼中亦然閃過一絲愕然之色。宮懷清雖說把刀子紮進謝雲舟的身中了,但是他後背,确實毫不設防地袒露着,他看着謝雲舟凝起靈力,緩慢擡手——
隻要謝雲舟願意,即刻就能捅穿宮懷清的後心。他與嬴安這個瞎子合力,都不一定能把人救回來。
那雙筋骨修長的手往下,謝雲舟竟然沒有傷宮懷清,隻将手放在他後頸,輕輕捏了捏,道:“你被障霧給魇着了。”
宮懷清比他高,但是抱着他的時候身子沉沉往下墜,伏首于他頸項間,似要把整個人都塞進謝雲舟的懷裡。他神智混沌不清,似乎覺得身上抱着一塊溫潤的璞玉,聽到有人喚他,生怕抱着的東西被搶走,又摟緊了些。
他凝神去看喚他的人,是謝雲舟。
黑夜之中,那張蒼白绮麗的臉直接撞進宮懷清眼中,他又呆呆地失了神。
他道:“謝雲舟,不想和你生氣,你不要害洛城了,求你了。”
宮懷清盯着那張臉怔神好一會,忽而埋首像幼犬般舔舐着謝雲舟下颔,輕輕道:“雲舟,不要殺我的家人。”
塵見月的手微微撥弄過盈春雪。無聲看着宮懷清從謝雲舟的下巴吻至眼睑,他蒼白的肌膚沾上了一層如有若無的水光。
“宮懷清,松手。你爹娘已經死了。”謝雲舟提着宮懷清後頸,皺眉道,“清醒過來,嬴安,你愣着做什麼,将他帶走,你也不能動了嗎?”
障霧一點點吞噬過嬴安,他和宮懷清一樣,都陷入魇中,眼神朦胧,但比宮懷清好一些,緩緩避過濃重的霧道:“山主,我在這兒。錦程……拿定魂針給我……”
宮懷清嫌棄桃花枝礙事,一手奪過青朱的“身體”,丢在地上,桃花被震落了幾朵花瓣。他捧着謝雲舟後腦,咬牙切齒道:“洛城的人都死了!都怪你,謝雲舟!”
他幾近報複般咬上謝雲舟唇角,在那一塊兒留下一道血印,而後吸吮着謝雲舟唇角的血,帶着些腥甜的血味在二人口鼻之間流轉,宮懷清似覺得這般報複還不夠,掐住謝雲舟的脖頸,一路順着咬下去。
他腦海混沌,可又知道自己抱着的人是謝雲舟。這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人,可惜胡作非為,惡貫滿盈,從雲山下來,懷恨在心屠了一城。這人手心不暖,還很冷,昨天還摸了自己的頭。如今這雙手搭在宮懷清的後頸,帶着些涼意,激得他渾身戰栗。
宮懷清覺得自己應當是恨的,所以他要把抱着的人,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嘴上肩膀都被啃出一條條血印,宮懷清似乎還沒找到能夠下口的地方,扒開謝雲舟衣襟再接着啃,毫無章法,但是牙口及其厲害。
謝雲舟推開他,他又重新拱過來。
謝雲舟凝起靈力,想去掐斷宮懷清脖子。手剛放上去時,又聽見宮懷清哼唧着喊了一聲“謝雲舟”。
他重新将手放下來,道:“塵見月,還愣着裝什麼靈奴,過去幫忙把人家紮醒,把這條狗給收了。”
花佩玉并非藥宗中人,在宮錦程指揮下,手忙腳亂分開十八根長針,從各個地方刺進嬴安的靈脈,塵見月抱劍過去,默不作聲幫着将針紮進去。又忍不住轉頭再去看謝雲舟。
平時要是有人如此對他,謝雲舟早就将其千刀萬剮,萬箭穿心。他對于會撒嬌,長得俊秀少年氣的晚輩總是寬容些,上一次雲山那個叫做宋扶風的纏着他,謝雲舟也頂頂耐心地陪着人耗了一下午。
現在的宮懷清,無理莽撞至此,謝雲舟都沒傷他一分一毫。
他喜歡年輕有朝氣,俊秀的,而且吃軟不吃硬,那人越軟,他就越寵着。塵見月盯着謝雲舟被宮懷清扒開的衣領,他明知道謝雲舟這時隻是不想傷了被障霧影響到的宮懷清,可是微弱扭曲的忌恨卻盤旋萦繞而生。
為什麼不用力些,再推開一次?他沒問出口。
花佩玉悠悠道:“塵峰主,我記得嬴安與您,應當沒有什麼隔代仇吧?”
塵見月紮定魂針的勁極其大,似乎要把人直接紮進地裡,宮錦程尚且還對準靈竅位置,塵見月看着謝雲舟,手中卻毫不猶豫,直接将長針穿皮入骨。
他道:“快些。”把那發了瘋的刀宗弟子給收了。
宮懷清的動作越發無忌,從謝雲舟的唇咬到肩,又兇狠地吻回去,哭着喊謝雲舟的名字,像是找不着母親的小犬,把自己往他懷裡塞。
謝雲舟已經結道境了,不含靈力的一劍,刺在他身上實在沒有什麼影響,他将右邊腹下的刀拔出,道:“别啃了。”
再啃他臉上肩上全都是口水了。
宮懷清隻是模模糊糊聽到些“别”,感受到摟着的人的推拒,他起了一股模模糊糊,沒有來由的怒火,掐着謝雲舟,将他壓跪在地上,毫無章法地吻着人。
“有完沒完了?”謝雲舟當真動了怒意,他翻身跨坐在宮懷清身上,冷笑道,“看你爹娘都死了,給你點面子,真把自己當成狗了?”
謝雲舟腹部還滴滴答答着血,宮懷清的瞳孔微微渙散,他感受到溫熱的血液一點點流下,被夾在兩個人中間,他鬼使神差想起了謝雲舟将胭脂抹在他眼尾,宮懷清的手輕貼在謝雲舟腹部,透過衣物蘸取了些血液,一點點暈在謝雲舟的嘴唇上。
宮懷清看着面前那張臉,膚白如雪色,隻有嘴唇被自己點上了一點胭脂,銜丹含朱似的,像是夜中豔鬼,他神智忽然清醒了一部分,喃喃道:“謝雲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