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主殿前，樓觀序和娆玉對峙，互不相讓。

“樓長老原先從未說過，此屆雲山征選要收徒，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樓長老就要橫刀奪愛，是和我過不去的意思嗎？”娆玉撩撥了下垂落在胸口的白色卷發，嬌笑了一聲。

别的男修士，她一套眼波下去，估計就乖乖讓給他了。

可樓觀序就是個油鹽不進的悶葫蘆，他面無表情道：“娆玉長老，今日你我的确是得争上一争了。”

他原先的确是沒有收徒的打算的，但來的是謝雲舟。

娆玉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從樓觀序嚴重眼中，看到了些隐隐約約的殺意，激得她氣性也上來了，用餘光看了下雲階，方才是一人領頭，現在是二人并排。

領頭的白衣男修像是累了，速度略緩了些，興許是仍想要争個頭名，用手掣肘住後頭那個人。

娆玉哼笑一聲，在二人踏進雲山結界的時候，她遽然出手，那一刻，在雲山和雲階之間，靈光彌散，似乎又多了一重空間。

謝雲舟感覺到以他為始，似乎又有一片穹宇籠蓋而下，将雲梯前邊的修士全部都罩了進去。

他二十年沒有回塵世，是雲山又出了什麼篩選弟子的新法門嗎？

他站在最後一級雲階上，略停了片刻，感覺“走完雲階”應當是沒有什麼用了，他當即對微攙着他的塵見月道：“塵見月，趕緊過來抱我。”

劍奴将他打橫抱起，後邊還在走雲階的修士發覺已經沒有源源不斷的威壓和叩問的時候，又是一陣騷亂，謝雲舟向下俯瞰，底下修士已經亂成一鍋熱粥。

娆玉滿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結果，她道：“方才我看到頭二名也是并排的，不如我再設一個秘境，讓修士在裡邊殺出一個勝負怎麼樣？”

樓觀序不敢擅作決斷，他扭頭，征詢坐在那兒的雲山山主的意見。

娆玉卻拍掌道：“山主沒有阻止我，肯定是答應了！樓觀序，你我各退一步，要是他在我秘境裡，我還是喜歡的話，這弟子與我有緣，你再跟我争，就隻能劃拳了，要是我改了主意，那他歸你，怎麼樣？”

娆玉是近二十年的後起之秀。

聽聞她曾在點通境界蹉跎了百年，已經白了頭。但又短短二十年，就從點通境界橫跨到了結道，被雲山招為了鎮山長老。

娆玉的道心同樣冷僻，收放自如，她稱此為“小天地”。

此刻，娆玉就是将雲階上的修士拉進了“小天地”中。

雲階一寸接着一寸崩毀，方才雲山萦繞着岚霧的天已經變成青灰色。在修士下墜的同時，一輪冷白色的上弦月慢慢浮現，黑隼成群飛出。

樓觀序的面色一變，他喝問：“你把他們拉到哪兒了？”

“青城的獸潮啊。”娆玉眨眨眼，“我就是從這種地方出來的，讓這群沒見識的修士看看。”

青城是十二城中雲山每一次大征弟子來的最少的，因為點通境以上的人，要麼留在青城護衛，要麼已經死在了獸潮之中。

樓觀序的臉色變換，他在擔憂，謝雲舟從無望淵出來，他的傷好了沒？能不能安穩地離開娆玉的小天地？

娆玉問：“你就看上那個弟子了？放心，我有分寸，能讓他出事嗎？”

說罷，她伸手自虛空中一點，從裡邊抓了一隻胖乎乎的黑鳥出來，讓它停在自己的肩頭，道：“就是多一輪核驗罷了。我的‘小天地’沒有關門，樓長老可以随意放靈識進去，你要是不忍心哪個弟子受傷，拉出來就好。”

謝雲舟可以察覺到自己的靈識，樓觀序不敢這麼做。

他隻能死死盯着娆玉幻化出來情景。

修士大部分都一腳踩空，落在了地上，謝雲舟被塵見月抱着，落地的時候反而沒有颠簸。

劍奴小心翼翼将謝雲舟放下，娆玉在外，看得清清楚楚。

她驚呼：“呀，都摟上了，樓長老，這弟子恐怕是得一贈一了！”

樓觀序盯着那名臉上刻着桃花紋的男子，他覺得有些熟悉，但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但幾十年前，無論是誰，謝雲舟都不會這麼輕易讓人抱着，還倚靠在旁人身上的。他是帶謝雲舟離開無望淵的人嗎？

樓觀序心上，忽然有一股難言的堵。

冷月之下，獸吼鷹唳此起彼伏。周遭都是斷壁殘垣。

修士們重新開始拉幫結派，形成一個個小團體。

方才和他們打招呼的宋扶風此刻卻成了香饽饽。被十幾人圍着，成了一個小團體的領袖。

在方才走雲階的時候，除了一騎絕塵，已經看不到人影的謝雲舟二人，宋扶風就是領頭的第一個，如今大部分修士已經明白了，現在這塊地方，想必還是雲山的考核，能夠和實力強勁的人組隊是最好的。

宋扶風一時間有些窘迫，他問：“春池，你來嗎？”

他本來已經說好了，要和謝春池二人一塊兒走的。

後頭修士見了，有人委婉道：“扶風，我聽聞白月黑鳥，是青城獸潮來臨前的标志，雲山試煉之中，實力第一，品貌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