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衆人忽略的,站在後邊的高大男子,他懷中抱着的劍,遽然攜着氣勁飛出,直接削去江峰半個手臂。
謝雲舟站起身,銀劍溫馴地回到他手邊。
他的阙青劍已經變成他右手骨頭,現在他手裡拿着的是塵見月的佩劍。
劍尊拒人千裡,他的佩劍同樣冷肅,名動天下,卻镂的卻是桃花紋,有個與之不符的名字,叫作“盈春雪”。
塵見月的佩劍比阙青劍重,謝雲舟右臂才剛接好磨合上,松松提着盈春雪,像是沒有握過劍的病弱公子,江峰回過神,怒道:“把這傷我的賤人拿下!”
随從們正欲動手,盈春雪重新從他手裡飛了出來,謝雲舟的手沒動,隻有劍在動,他依次削過上前的人,把人輕巧劃開了。
衆人卻不敢再動。
到了點通境,人的五感自然敏銳了許多,他們能感受到,劍氣是克制收斂着的,可隻要再往前一步,肆虐的劍氣能直接刮下他們的頭顱!
更重要的是,憑空禦物,絕對不是點通境界的人能幹到的!
江峰的豬腦子繞過彎,終于明白,自己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他在銀劍橫掃而來時,就已經被吓跌在了地上。
謝雲舟的手摩挲着盈春雪劍身微微凹陷的桃花紋路,雖說不是他的劍,但是接下來這段時日,自己應當還會用,用來切髒東西,有些惡心了。
他伸手,隔空拔出了旁人身上的佩劍。
江峰看着面前這位絕色美人俯身,笑吟吟問他:“我生得好看嗎?”
江峰點頭如搗蒜。
兔起鹘落間,那把尋常的銀劍,被操控着刺入江峰的眼眶内,撬出了一塊血淋淋的肉塊。
那是江峰的眼珠,美人往後略退了幾步,避開血點,道:“可惜你這雙眼,看我的時候,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就暫時先挖了吧。”
劍尖調轉方向,冰冷銳利的尖芒劃過他的眼皮,另半邊已經被挖了的臉痛到失去感知,莫大的恐懼淹沒了他,江峰再也忍不住,□□腥臭蔓延。
已經十幾歲,點通境界,和凡人有了區别的江家嫡傳弟子,這個時候,竟然被吓尿了!
謝雲舟捂着鼻子後退幾步,身後,一雙手攬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來,避開了地上的髒東西。
這也是為何謝雲舟要留着塵見月當劍奴了。
他昔時未曾拜入雲山時,是吃穿都百般講究,出行有十百人跟從的纨绔公子,連鞋底都不會沾上半點塵土。
高大的劍奴将他打橫抱起,順帶将垂下的衣擺也都收了上去,謝雲舟拽着圈在他脖頸的鎖鍊,扯出抹笑:“變聰明了許多。”
後頭終于有人匆匆趕來,道:“前輩且慢!”
謝雲舟擡眼掃去,他笑意在臉上稍縱即逝,眸光沉了下去。
來人衣着比地上的還要華貴些,肩上用銀線繡了個“江”字,旁邊一圈,應當是江家的家紋。
——這個紋路他見過。
在無望淵圍剿他的時候,也有這麼一波人。
“前輩,家中小孩兒不懂事,沖撞了你,不要怪罪……”
他道:“前輩若要賠禮,我江家願意将帶出來的明月石盡數贈予。”
江照一邊點頭哈腰,一邊琢磨着,聊城什麼時候來了一位這麼不顯山露水的大能高人?
謝雲舟的絲綢衣衫滑薄,劍奴先前隻是單手掐着他的腰,怕他打滑墜下,抄着謝雲舟的膝彎,将他略用力摟在自己的懷裡。
他此舉,徹底将謝雲舟托舉而起了,可在外人看來,卻是紅衣男修被他當庭摟抱在懷裡。
江照恍然大悟,怪不得是憑空禦劍,原來厲害的另有其人!
想來這位美貌男修,是這位前輩養的禁脔,江峰不會看人臉色,随意觊觎旁人的東西,受了教訓。
想到這兒,江照看向謝雲舟的神色裡隐約也帶了些輕蔑。
本以為是世外高人,不曾想是狐假虎威……
他複又下拜,道:“這位前輩——”
江照的話還沒有說完,有一塊濕熱的東西飛了過來,撞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他伸手一摸,是一顆球狀物,同時,方才緊壓着慘叫的江峰再也忍不住,“嗷”一聲叫了出來,他另一隻眼睛,也被挖了出來!
“你請示誰呢?”
謝雲舟森冷一笑。
“原來沒眼力勁,是會遺傳的啊。”
江照帶來的修士,隻要不是江家的,如今已經全部都作鳥獸散了。
大家都才點通境,何苦為了江家人自作的孽,對上一個實力未知的大能?